喬有些不舍地跟李可唯比了個“bye”,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他哥拽著一起逃命似地跑遠了。
李可唯皺了皺眉,轉頭看向了季想。
季想卻露出了一副“我什麽都不知道”的表情,平靜而無辜地看了回來。
……
兩個吵吵嚷嚷的小朋友走後,家裡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秋冬的早晨連鳥雀聲都極稀,方圓幾裡只有隱隱約約的車聲,與國內大清早便人聲喧囂的老小區很是不同。
李可唯呵了呵手,系上了圍裙,往鍋裡倒了一小灘油,打算一會等火開了再把豬肝和肉末一起倒下去炒一下。
他剛拿起鍋鏟,便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手背便覆上了一個帶著燙意的掌心。
“手怎麽這麽冷。”
李可唯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手裡的鏟子就被那人奪走了。
季想剛洗完澡,身上隻裹了一件黑藍的棉質浴袍,勁實有力的腰身勾勒分明。
只見他垂著頭,動作嫻熟地將桌旁的料酒和醬汁倒了進去;“剛才吃過蛋了?。”
李可唯聽著鍋裡“滋啦滋啦”的油聲,恍惚了一下:“沒,我裝盤子裡了。”
“……你什麽時候會做飯了?”
在他的印象裡,季想還是那個做道西紅柿炒蛋都荒唐得要照著配料表按g放料的人。
而前幾個月剛搬來的時候,廚房的管道還沒修好,兩個人一般都是走路去附近的餐廳吃飯,他還從來沒見過季想施展廚藝的樣子。
“之前……有一年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出過門,每天吃外賣又不太好,我就自己學了一點。”
季想省略了“有一年”的具體年份,將碗裡解凍的豬肝混著肉末倒了下去,朝李可唯伸了伸手:“圍裙——”
李可唯聞言忙將身上的圍裙解下,掛到了季想張開的手臂上。
誰知季想面上的表情竟然也愣了一瞬,隨即慢慢放下了鍋鏟,低著頭系起了圍裙:“我以為……”
“什麽?”
李可唯聽見那人自嘲地笑了一下:
“我以為你要幫我系呢……”
室內突然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豬肝被烹得流油的劈啪聲顯得格外刺耳。
李可唯僵著手,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他隱隱感覺到了。
看似平靜而美好的生活下,一些因為經年離別而產生的大小裂痕正在一一湧現,仿佛某種後遺症一般,如影隨形地糾纏著他們。
——這種不自然的安靜一直持續到了吃早餐的時候。
季想給兩人盛完面,囑咐完“小心燙”之後就不說話了,李可唯看著他的臉,卻看不出那人到底生沒生氣。
他悶著頭吃了半天,還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挺好吃的。”
“比你第一次做的西紅柿炒蛋好多了。”
聽到這話,季想才重新抬起眼,漆黑的眼珠泛著亮光:“你還記得我第一次做的菜?”
李可唯咳了咳,經不住地避開了他灼灼的視線:“那是當然的了……當年你幾乎放了半碗糖下去,我才吃了一口就被齁死了。”
“那感覺,終生難忘……”
季想勾了勾嘴角,英挺的眉也舒展開了:“那你說,我今天煮的面像你做的嗎?”
“啊?”
李可唯以為他問錯了。
“我和你煮的面,味道像不像?”
季想鍥而不舍地問道,似乎想得到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這些年裡,我是照著你先前那本菜譜學的做菜。”
“但是……雖然配料一樣,還是做不出你之前給我做的味道。”
李可唯看著碗裡的面,沉默了一會兒。
他嘗了這麽久,愣是沒吃出裡頭有半點出自自己手藝的味道來。
“還是……有點神似的。”李可唯不忍打擊季想的自信心。
“真的嗎?”
季想好像聽不出李可唯的捧場話一般,開心地彎了彎眼角。
而李可唯望著那人久違的笑臉,又不知不覺地晃了神,連嘴裡頭的味道是酸是甜都嘗不出來了。
吃完早飯後,季想負責收拾碗筷和洗碗,李可唯則是回到了書房,開始準備申博的一系列材料。
德溫拿的兩所頂尖大學——弗加大學與聖羅蘭堡大學的CV專業都很不錯,但弗加大學對英語等級的要求更嚴格一些,聖羅蘭堡對科研成果以及論文的審查會更嚴格一些,但真要比較起來,兩所學校的offer都不是那麽容易拿的。
為此,李可唯還腆著臉聯系了多年沒聯系的導師,告知了自己打算在國外深造的意向。誰知導師非但沒有嫌棄他,反而熱情地將他推薦給了副院長,還附贈了他一大堆近年來計算機視覺新發表的頂會期刊,囑咐他要認真學習。
乍一從打工人回歸學生的身份,李可唯費了好大勁才重新熟悉了一遍那些佶屈聱牙的專有名詞,有時候還會打跨洋電話跟傅輕雲交流一番。
這一天剛交流完,對面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關心道:“說起來,你牛牛網的帳號注銷了沒?”
李可唯被迫回憶起前幾個月在互聯網上的社死經歷,無奈道:“那件事之後牛牛網不是永久凍結了我的帳號嗎?”
“永久凍結又怎麽了,凍結我也能順著數據庫摸到你的帳號。”對面的傅輕雲苦口婆心地命令道:“趕緊給我注銷了聽見沒,其他平台的密碼也給我換成帶大小寫數字和特殊符號的,虧你還是學計算機的,怎麽連這點安全意識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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