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出席最後的招商發布會,李可唯先去還專門忍痛去小高奢品牌給自己量身定做了一套香檳色的西服,讓自己的身價看上去稍微高一些。
誰知……
“李先生,可否跟我透露一下您急著變更西服尺寸的理由嗎?”導購小姐Anna輕聲細語地問道。
她的嗓音帶著股厚重的甜味,和身上飄出來的茉莉香水味一樣濃。
李可唯自從孕後就聞不得這種過於刺鼻的氣味,喉頭下意識地哽了一下,稍稍與這位Anna小姐拉開一段距離:“我最近有個很急的會議要用。”
“可是我們這套西服製作的工期要兩個月,之前每個步驟都已經再三跟您確認過了呀,衣服現在也已經做好了,您現在突然說要改尺寸,我們這邊有些不好辦——”
“就是說如果想要改尺寸的話,需要重新訂做一套是嗎?”
“不好意思,是這樣的。”
李可唯扶著自己的腦袋,歎了一口氣。
上個月剛發現懷孕時他的小腹還是“一馬平川”,甚至還留有幾塊堅實的腹肌。短短一個月,他的肚子就像吹皮球似地鼓了起來,把自己辛辛苦苦的健身成效都毀得一乾二淨。
雖然遠遠望上去還是不甚明顯,但家裡幾乎所有褲子他都已經一條都鑽不進去了,就連今天出門都是特意套了一件寬松款的運動長褲。
Anna平日裡接待客人久了,只要簡單望上一眼就能在心裡評估出此人的社會階級地位,李可唯在她眼裡就是個有點小錢的中產階級,還是平日裡不舍得給自己花錢買衣服的那種。
這種人,賺一輩子錢,再了不起也還是個中產階級。
於是她表面禮貌,內心卻極度敷衍地微笑道:“李先生如果有急用的話,我們這還有一批和你尺寸相符的西裝,不過是現貨。”
李可唯此時還不知Anna要將“奧萊貨”按原價賣給他,只是一聽是現貨,便欣然同意了。於時尚領域,他顯然不如身經百戰的傅輕雲女士,沒有能辨別高仿和次品的敏感嗅覺。
Golden Dream號於12日晚在C市南岸的珍珠灣碼頭停泊,在海上向西航行五日,於17日傍晚抵達A市的鳳凰港口。“掌中偶像”的概念發布會將於18日晚在A市的新世紀明月酒店舉行。
“李哥!好久不見啦——”
嚴遙遙穿著一身清爽的白色吊帶裙,拖著個半人高的大箱子,朝剛下車的李可唯熱情地打招呼。
八月的天氣屬實悶熱,李可唯本來坐車坐得懨懨的,一下車便望見一個又白又瘦的美女在朝他招手,他疑心自己眼花了,再三確認之後,才發現該美女是許久不見的嚴遙遙。
“……遙遙?”
李可唯睜大了眼睛:“你現在這麽瘦了!?”
依稀記得初見嚴遙遙時,這小姑娘的臉蛋就白白嫩嫩的,長得一副討喜的模樣,可身材卻尤有幾分圓潤,跟“瘦”是完全不沾邊,豈料幾月後再見,嚴遙遙已經“瘦成了一道閃電”,也難怪他看見人會遲疑一會了。
“嘿嘿,就等你這句話呢!”
嚴遙遙還是同以前一樣笑眯眯的,只不過現在的她比起從前以外,還多了幾分獨屬於女人的魅力:“這可是我減脂健身好幾個月的成果呢!”
“怎麽樣李哥,我有沒有變漂亮?”
“有,更像大姑娘了。”
李可唯咳了咳,改口道:“大美女。”
嚴遙遙也興奮地圍著他轉了一圈,歪著頭道:“不過李哥,我怎麽覺得你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到底變了哪裡呢……我怎麽感覺你,唔……又胖又瘦的?”
李可唯聽罷下意識地用著左手蓋住了小腹,彎了彎眼角:“人到中年,可能……是我最近吃得有點多吧。”
嚴遙遙這個天真的小女孩聽完果然信以為真,馬上語重心長地教育起來了:“李哥啊,這樣可不行呢,你雖然平時工作忙,但是還是得抽一點時間鍛煉的。”
“不然呢,就會跟那些大腹便便的領導一樣,吃得三高!高血壓、高血糖、高血脂,跟我爸一樣,到時候身體就會出現各種毛病啦——”
李可唯輕咳了一聲,打斷她喋喋不休的話:“雷旻呢?”
“噢,他已經上船了。”
嚴遙遙指著遠方輪廓模糊的巨影,撇了撇嘴:“說這周任務沒完成呢,還在抱著電腦跑數據。”
“我在這等落日呢,對了李哥,一會能幫我拍幾張照嗎?”
李可唯作為傅輕雲的禦用攝影師,已然掌握了各種出片的拍照技巧,區區落日海景照更是不在話下,於是對著她笑了笑:
“當然。”
夏日的夕陽很盛,跟高溫似的熱烈地燒滿了整片天。冰藍的海面被波浪割成了無數道裂縫,每道縫裡都像浸滿了橘子與葡果,透著股鮮亮又燦爛的顏色,跟鋪了一層金箔似的。
海風帶著股微腥的濕意,拂過遠處的漁港,漸漸點亮了星星點點的燈火。周圍人的喧囂與笑聲仿佛都只在遠處,在另一個陌生又歡樂的國度。近處只能聽見浪潮拍洗沙灘與礁石的聲音,此起彼伏,又如此寂靜。
遊輪招牌上的燈悉數亮起,金黃的余光映在那碩大的“Golden Dream”上,將上面的鑽石照得熠熠生輝,倒是格外應景。
望著天海之間最後的一抹血紅的夕陽,李可唯久違的感覺自己獲得了一種身心俱寧的平靜,也再一次體會到書中所寫的“寵辱偕忘”到底是種什麽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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