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李可唯從行李箱中把之前訂做的那件法蘭絨西裝拿了出來,把外面乾洗店套的那層塑料膜給拆了,認真地攤平在桌面上,拿起加熱完的熨鬥就開始熨。
“滴——”
是房間門禁解鎖的聲音,看來季想把早餐也打包回來了。
“你在熨西裝?”
“我來吧,你這樣腰不疼嗎。”
他看見李可唯躬著身子,面上瞬間露出了擔憂的神情,把手上的袋子放在茶桌上後,便快步走到李可唯身邊,伸手接過那人手中的熨鬥。
李可唯“啊”了一聲,還沒緩過神來:“……腰好像沒什麽感覺。”
沒懷孕的時候他就有腰肌勞損的毛病了,時不時疼幾下也是常事。
誰知季想卻微微蹙了蹙眉,堅決要把李可唯趕走。
“你去沙發那裡坐著休息吧,我給你帶了早餐。”
“……好。”
李可唯往茶幾上看了一眼,眼神一滯。
他原本以為季想會帶個包子豆漿之類的簡餐,結果卻看見一個用來裝年貨用的巨型包裝袋。
袋子裡不僅有冒著熱氣的燉罐,還有幾屜疊在一起的蒸籠,一掀開蓋子,肉泥被燉得入味的香氣便直接竄上了腦門。
“怎麽有這麽多燉罐,還有這麽多蒸籠?我吃不下的——”
季想俯著身子,似乎正在專心致志地看那件西裝的吊牌,聞言便回道:
“哪裡有‘這麽多’,燉罐我隻給你帶了三個,紅棗銀耳湯、黨參烏雞湯和冰糖燕窩粥,因為不知道你想吃甜的還是鹹的,就都帶回來了。”
“蒸籠裡是茶點,一個蒸籠裡只有四個點心,你吃不下就放在那吧,我來吃。”
李可唯摸了摸肚子,還是掀開了烏雞湯的蓋子,戴上塑料手套,開始拿籠屜裡的蟹肉紫菜卷吃。
吃到一半,背後又傳來了季想的聲音。
“這件衣服,是你自己買的?”
“是,我特意去店裡找人量身定做的。”
季想看著西裝領子上的吊牌,一眼認出了這是Swites的奧萊貨,心中已有幾分了然:“你買的時候是現貨?”
李可唯不知他問這個問題的用意,如實回道:“那個店員說剛好有現貨。”
“原價買的?
“原價買的。”
只聽季想歎了口氣,李可唯不解地回過了頭,含糊不清地問道:
“怎麽了嗎……?”
“沒事。”
那人將衣服翻了一面,壓上熨鬥,淡淡地道:“以後去實體店訂做西裝的時候,記得帶上我。”
發布會開始前幾個小時,季想的手機像個燒開了的水壺,按掉之後沒隔幾分鍾又沒完沒了地叫了起來,最後隻得被主人不耐煩地調成了靜音模式,丟進了被窩的某個深處。
“不接也……沒關系嗎?”
李可唯有些不自然地坐在床上,眼睛隻得朝下盯著那雙青筋畢露的手,感受那修長的手指將領帶輕輕繞在他的脖子上,再熟練地打了個結。
季想身上還穿著他的黑色背心,頭髮也一副午覺剛睡醒亂糟糟的模樣,想必剛剛那些電話都是打來催促他去做造型的。
“沒關系,發布會而已,又不是走秀,換件衣服就好了。”
“噢。”
李可唯看著季想皺起來的眉頭,用余光瞟了瞟床上一堆花花綠綠的領帶,一時吃不準那人到底想這樣折騰多久。
“換好了嗎?我站到鏡子前面看看?”
季想盯著李可唯頸間的玫紅色的暗方格領帶,怎麽看怎麽覺得不順眼,於是眉眼一沉,又將打好的領帶扯散了。
“這條我看著挺好的。”李可唯忍不住道。
“不行,這條還不如剛才那條純灰的。”
季想的視線在剩下的一堆領帶裡逡巡著,良久,眼睛突然一亮。
李可唯等了一會,發現那人挑了一條低保和的藍色領帶,不由怔了怔。
“這條雖然是藍色的,但其實色調有點偏綠,飽和度也不高,襯得你很白。”
季想將領帶給李可唯系上,鄭重地在他領口打了個結,拇指按著那領帶的尾端摩挲了一下,輕聲道:
“我記得,以前你和我說過,這種顏色叫‘孔雀藍’,是古代一種瓷器的顏色。”
李可唯沒有言語,但喉結卻不自覺地浮動了一下,似乎也想起了什麽。
“我第一次演唱會唱《冰鎮蝴蝶》的時候,你就送了我一枚這個顏色的蝴蝶胸針,說祝我旗開得勝。”
他握著李可唯的手,撫上了自己右胸的某一處:
“當年就別在這裡。”
李可唯的指尖顫了顫,卻被那人握得更緊。
“現在的情況好像有點反過來了。”
季想認真地望著李可唯的眼睛,低聲道:
“這次換我祝你旗開得勝,李工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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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ELLE坐在席中,面色不善地望著站在台側的李可唯,朝身邊的人道:“Julia,你剛剛真看見那個男的從Eris房裡出來?”
Julia左右張望了一下,附在她耳邊小聲道:“千真萬確。”
“我剛好和Eris住一層樓,吃完早餐和他一個電梯回來的,親眼看見他走進那個房間。然後下午那個姓李的工程師就從那間房裡走出來了。”
徐ELLE聽完似乎還不大願意相信,不高興道:“Eris這麽多前任都是女的,怎可能突然間就轉了性,喜歡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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