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唯在沙發上懊惱地打了幾個滾,歎了口氣,又在心中盤了一遍稿子,打算起身去上個廁所。
踩著拖鞋走到一半,竟感覺腳趾傳來一股濕意。
“雪媚娘——你什麽時候又開始亂尿了——!?”
李可唯皺了皺眉,拎著拖把簡單地拖了一下,便去找凶手興師問罪去了。
“雪媚娘!?”
他提著拖把到客廳的狗窩一看,並沒有發現往日那坨龐大如棉花糖般的身影。
廚房沒有。
洗手間也沒有。
“你現在聰明了,亂尿完知道藏起來了是不是?”
李可唯頭疼得要死,季想的事情沒解決,這蠢狗又不知道藏哪去了,真是一大一小都不讓人省心。
他“嘖”了一聲,去廚房的儲物櫃裡翻出了雪媚娘最喜歡吃的狗狗零食,在空中晃了晃,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Hello?有人想吃嗎——”
令人奇怪的是,平日裡只要聽到開飯就健步如飛的雪媚娘,今天竟然一改往日的浮躁風格,變得沉穩了起來。
“謔。”
盡管家裡十分安靜,李可唯還是敏銳地聽見了臥室裡傳來的聲音,拎著零食往房中走去。
“撕拉——”
零食袋撕開一個小縫,床板底下也傳來一陣小型騷動。李可唯無語地一把掀開床單,看見雪媚娘正吐著舌頭趴在床底下,那雙倒三角眼心虛地看著他,被抓包了也絲毫不挪地兒。
“怎麽回事啊寶寶?”
李可唯抓著雪媚娘又白又胖的爪子,將狗拖了出來:“客廳開空調了,你在這底下待了多久啊,不得熱死了?”
雪媚娘啪嗒啪嗒地走到裝水的銀盆旁,又軟了腿似的趴倒在了地上,爪子推了推盆,示意李可唯給他多裝點水喝。
“一多喝水就亂尿,你又不是小狗了。”
李可唯教訓了它一頓,但還是轉身給他接了一盆水,蹲下身看著雪媚娘小口小口地舔了起來。
“熱吧,吃凍乾嗎,你最愛的雞肉果蔬味。”
誰知雪媚娘只是抬起頭瞥了那零食一眼,便又兀自低頭喝水起來。
李可唯覺得很奇怪,雪媚娘平時看見這凍乾口水都能飛流直下三千尺了,拿在零食逗它還能一蹦三尺高,今天這是被熱壞腦子了嗎?
“來來來,把我的小風扇給你吹,過一會兒就不熱了。”
他摸了摸雪媚娘的頭,把還在充電的迷你風扇拔了下來,放在水盆旁邊。
雪媚娘舔了舔李可唯的手心,隨即在狗窩的墊子轉了一圈,又無精打采地耷拉著狗頭趴下了。
李可唯看著它蔫蔫的模樣,忽然感覺有點心疼,連它亂拉亂尿的事情都輕易地原諒了。
雪媚娘精力旺盛拆家的時候,他希望它能安靜一點。它難得安靜起來的時候,他卻反倒有點不適應了。
風扇嗡嗡地轉著,背後卻突然傳來了鎖孔轉動的哢嚓聲。
李可唯猛地站起身來,回過頭。
看見半年沒回過家的季想提著一個藍色的行李箱站在門口,冷俊的面上帶了幾分明顯的疲色。
第25章
分別半年,季想的臉色看起來比上次見面時差了許多,唇邊新長了一圈淡青的胡茬,平添了幾分不符合他年齡的成熟感,大熱天裡還罩著一件寬松的牛仔鉚釘外套,看上去似乎在飛機上憋屈地待了一天一夜。
李可唯看著他蹲下身來換拖鞋的側影,心頭一瞬間突然冒出一種陌生的感覺,他抑製住這種荒謬又奇異的感覺,乾巴巴地道了一句:
“回來了?”
“嗯。”
季想好像累極了,聲音都比平日啞了幾分,連艱難地從被窩裡爬起來圍著他打轉的雪媚娘都沒抱,拖著行李箱徑直走向了他的房間,連一句贅語都欠奉。
不一會兒,原本空曠到寂寞的房間開始有了一些動靜。
行李箱密碼鎖打開的啪嗒聲、衣物挪動的窸窣聲、還有黑膠藍牙音箱那舒緩而遙遠的樂聲。
——這意味著季想馬上就要進浴室洗澡了。
“You are the moonlight of my life.”
你是我生命中的月光女神
“Every night.”
夜夜皆然
“Giving all my love to you”
我給你所有的愛
“My beating heart belongs to you…… ”
我跳動的心隻屬於你
李可唯暗暗地握了握拳,走進他的房間,忍不住叫住他:
“季想——”
“你還記得我上次說有事要和你談談嗎?”
季想的上衣已經脫了一半,精壯的腹肌裸露在空氣中,聞言轉過頭來看著李可唯,緩慢地歎了口氣:“我累了。”
我累了。
這句話不知何時變成了季想的口頭禪。
這幾年他因為樂隊巡演和工作的原因日日在各處奔波,回家的日子簡直屈指可數,並且通常過完夜的第二天就又會匆匆忙忙地出門,每當李可唯想找個機會找他談一談兩人間那些不可回避的問題時,季想都會對他說自己累了,讓他有事改天再說。
有幾次李可唯被那些捕風捉影的八卦報道氣得心火直冒,想著回家要當面狠狠質問一下他,但當看見那人眼下疲憊的烏青時,卻又莫名其妙地熄了火,一顆心又開始不由自主地為他所牽動,犯賤一般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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