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瀛選的是一部英語片,開頭有些沉悶和文藝,但陰森詭異的氛圍營造得很強;丁厭越看越專注,心率持續拔高。播到後四分之一,女主爬上天花板那裡,他驚恐地大叫出聲,全然忘記了該做什麽。
全片看完,他依然沒回過神,喃喃道:“這也太嚇人了吧。”
楚瀛笑道:“不是你說想看嚇人的嗎?”
“那你也不能真嚇我呀,我本來就膽子小……”丁厭說。那幾幕經典的段落縈繞在他的腦海裡,無限回放。害得他一看自家黑漆漆的走廊都心有余悸。
他陡然鑽到楚瀛的臂彎裡,演技拙劣道:“你今晚不許走了!要陪我!”
好羞恥好羞恥好羞恥好羞恥……他也有淪落到跟男人撒嬌的這一天。
“好吧。”楚瀛答應了。
丁厭猛地抬頭,這在楚瀛看來像只聽到風吹草動的小兔子。然而這隻兔子問的是:“你放過鞭炮嗎?”
楚瀛:“好像沒有。”
“走,我帶你去!”
***
丁厭沒什麽朋友,但他的朋友圈裡不缺熱衷吃喝玩樂的人,每年都有一群人會想方設法去荒郊野外玩鞭炮放煙花。
他只需發兩條消息,便能打聽到去處。
夜裡10點,兩人出了門,丁厭在導航上搜索目的地,使喚楚瀛開車往城南郊外的方向駛去。
遠離市區三十公裡的高速公路沿途有一些小鎮和村莊,這些地方還沒有禁煙花爆竹,一下車就能聽到零星的鞭炮響聲。
開在村口的店鋪外支攤擺著各種類的炮仗煙火,丁厭挑挑揀揀地買了一袋子,讓老板送了打火機和點炮的香燭,拉著楚瀛回到車上,再次出發去他童年的秘密基地。
每個城市都會存在幾處被遺棄的荒涼角落。丁厭小時候最愛去的是那間廢棄工廠至今依舊像攤破銅爛鐵般擺在那裡,雜草叢生,危樓林立,歪歪斜斜的牆下路燈滄桑地亮著。
不知何故,這裡從未徹底地空曠過,有住附近的老齡居民會鑽進來利用荒地開墾種菜,原本的廠房現在用來曬谷和充當倉庫,外面的每一片空地都種滿了綠油油的蔬菜。
白天來這兒還算有幾分荒涼廢舊的寂寞情調,夜晚一來,整個是恐怖片拍攝現場。
但丁厭是提議者,他可不能怯場。他把塑料袋裡的鞭炮全抖在地上,先從威力小的放起。
他其實害怕特別響亮的炮聲,隻喜歡旋轉飛到天上的小蜜蜂和手拿的仙女棒,簡而言之就是漂亮但不會刺激耳膜的類型。
花火在夜色裡盛放灑落漫天,他開心到忘乎所以,忽視了邊上還有個楚瀛。
自娛自樂了半天,他才問:“你不玩嗎?”
楚瀛的雙手插在上衣兜裡,看來沒有參與進來的想法,隻說:“看你玩更有意思。”
“為什麽啊……”丁厭停下了。想我又不是供你觀賞的小貓小狗,你憑什麽看我取樂。
楚瀛:“因為你的笑容很感染人,我認為比煙花更好看,所以挪不開眼。”
丁厭登時雙頰微燙,著急道:“你不能淨說好聽的哄我!我……不吃這套!”
“那我以後不說了,”楚瀛輕易地妥協,“這只是實話。你好像不能理解,我願意花很多的錢和時間來哄你開心這件事。”
丁厭垂下頭,撚著手裡點火的香燭下面那截木棍,說:“只是為了哄我開心嗎……我才不相信。你就是個陰險狡詐的壞人,我這是在為了打探你的真實想法,跟你虛與委蛇。”
“我剛剛說的是我的真實想法。我的確不能算十全十美的好人,但也沒有壞到讓你要勉強自己和我周旋吧?”
“不和你周旋還能怎麽樣?趕又趕不走你,還要收你的禮物欠你一大筆債……”丁厭拿燃燒的香頭戳弄著地面,幻想那是楚瀛的臉,不自覺地說出了心聲,“壞蛋壞蛋壞蛋……戳死你戳死你!”
他的大腦構造仿佛與他人不同,丁茵教他的心口不一、逢場作戲,他一樣也學不會;他就是心裡想什麽都會全部表現在臉上,高興了要說,不高興也要說。
也是因為這點,楚瀛才能用他的弱點狠狠拿捏他吧,嗚哇哇哇太悲慘了。
“可是怎麽辦呢?”楚瀛走過來,陪他蹲下,注視著他頭頂的發旋道,“我就是覺得你比很多人、很多事物都要有趣。一看見你我就走不動路了,隻想把你放在我一睜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丁厭側著臉抬起眼眸,他自己意識不到他這些接近小動物的動作和神情;可在對方眼中,他像極了正在囤糧卻被打斷的花栗鼠、從睡夢中驚醒的牡丹鸚鵡、或是驚慌失措的小白兔……隨便什麽,總之是美麗的、靈動的、毛茸茸的小動物。
實在是,太可愛了。
楚瀛的手放到他的後頸上,撫弄他的發尾和耳後體溫偏高的肌膚。
起初丁厭是感到寒毛倒豎,但那隻手切真溫柔,掌心不夠光滑,帶著清晰的肌理紋路,觸摸著他敏感處的皮膚,引起陣陣異樣的酥麻。
“你不要摸了!”丁厭揮開對方後退道,“我老實告訴你,我懷疑你心理畸形有特殊癖好,你再碰我我就拿刀捅你。”為以防萬一,他帶了一把多功能小刀。
楚瀛笑得埋下臉,笑過了整理好表情道:“那我也沒有辦法證明我沒有特殊怪癖啊,無論我怎麽做,你都會覺得我有事隱瞞你,我在偽裝欺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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