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牌的改衣服務需要寄回總部,等待周期長,還不如送到手藝值得信賴的老裁縫店裡,盡管排單也慢,但付錢就能加急。
姓吳的裁縫一拿到丁厭那條裙子,就說這牌子的衣服他改過,最貴的那件皮草能值一套房。丁厭說勞煩您下午之間改出來,我晚上急著穿。
吳裁縫老花鏡片下的眼珠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轉,一瞅楚瀛,對丁厭道:“這是你男朋友送的新裙子?要訂婚啦?”
首先那裙子是白色,可做小禮服;其次光看衣服面料也能判斷他們的消費層次不同,所以收禮的可能性最大。
“不是……”丁厭哭笑不得,沒搞懂現在怎麽連老年人都這麽八卦。他先掃碼把加急和改衣的工錢付了,催促道:“您就快點幫我改啦,我們真的著急有事。”
“那你也得先換上,我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改嘛。”吳裁縫給他指了指試衣間。
丁厭沒化妝不想露臉,他換完裙子出來,仍戴著遮半臉的黑口罩,不過帽子取了,齊頸根的黑色短發掃著鎖骨。長靴裹著光潔的小腿,鞋帶沒系,皮面不如先前服帖板正;但凌亂的下半身沒能破壞掉整體的美感,那條白裙子穿在他身上,猶如冰峰雪蓮找到了可棲息的玉枝,渾然一體,美得炫目。
要不是考慮到穿著的實用性,楚瀛覺得寬松些也蠻好的,一剝就脫掉了。
“喔唷。”吳裁縫連連稱讚,“選這條裙子的人眼光好啊,小姑娘你是模特吧,這漂亮的嘞。”
終於被誇了,丁厭收斂著洋洋喜氣,說:“只是腰和胸圍大了,其他的不用……”他沒說完,朝楚瀛看去。
對方提起他的裙擺,往上疊起兩道褶皺,“裙子長了,改到這裡。”
丁厭口罩下的嘴唇努了努,嘀咕道:“這樣會不會有點太短了……”
“不會,你腿長。”楚瀛說。
“就這個長度啦?”吳裁縫用手指撚著楚瀛折過的那寸布料,待他點了頭,從袖套抽下一根大頭針穿過那裡做好標記。“腰身也要改……哎喲你這小姑娘瘦得快沒骨頭了呀,年輕人要好好吃飯,不要一心減肥,免得以後身體出問題,曉得吧。”
“我是天生就瘦……”丁厭小聲辯駁。
只是他的確體弱多病,小時候頻頻發燒過敏,輸液吃藥打針,沒少被父母背著往醫院跑;成年後抵抗力增強,飯量變大,從96斤增重到110斤,總算步入健康的行列了。
“行了量好了,脫下來吧。”吳裁縫推了推眼鏡道,“下午兩點來取,準時啊。”
搞定了衣服,丁厭這才想到問:“對了!你都沒告訴我,今晚是在哪裡開生日會呢。”
“在小蒼山。”
“那麽遠!?”
“嗯,所以要早點出發。”楚瀛道,“我得提前到那邊,所以不能去接你了,你一個人能行嗎?”
丁厭:“那有什麽不行的?我打個車唄。”
“要注意安全。”
“你好囉嗦,我一個男人能出什麽事兒。”
那可真未必啊。楚瀛心裡想著,嘴上沒說,接著道:“送你回家?下午兩點我讓人取了衣服送到你家樓下。”
“那正好,”丁厭無精打采道,“我今天起的好早,回家再睡一覺。”
“你給Elsa準備的禮物,要不要我先幫你帶過去?”楚瀛問。
“好啊,反正都包裝好了。”丁厭想:真懂事,正合我意。他晚上要穿那麽漂亮的裙子,腳上又是高跟鞋,手裡不適合大包小包地提東西,能一身輕便地去再好不過。
半小時後,楚瀛的車停在了他家小區的停車場。有對比才有鑒別,那輛銀灰色的高級轎跑在一眾代步工具裡光芒四射,彰顯著不俗的身價;但丁厭還是能看出楚瀛是低調內斂的性格,不然就該開電視劇裡那種形狀顏色千奇百怪的敞篷跑車了。
說來他對有錢人到底多有錢缺乏概念。他生活裡接觸過最有錢的人,一個是他堂姐夫,另一個就是李琰。
他堂姐夫是馬來西亞的著名汽車經銷商,資產的具體數額他不了解,只知道他堂姐在馬來的家中過的是被傭人稱呼“太太”的貴婦生活;車庫裡十多輛超跑隨她開,生的一對雙胞胎自幼讀私立學校,一年學費XX萬。
丁厭對他堂姐夫沒好感,覺得那男的又老又醜還花心,從不去巴結;而他堂姐對他好歸好,卻也不跟他聊自家的事。他在家中排行最末,是受寵的老么,地位和小孩差不多,直到去年除夕他都還收到了堂姐表哥、大伯大姨發來的紅包和壓歲錢。
領著楚瀛走進電梯,丁厭雖蠢蠢欲動地想搭話,可是問“李總當初和你二哥結婚算高攀還是下嫁啊?”也太討打了。
算了算了。別人有錢跟他有毛線關系?他的命運就是當一頭碌碌無聞的社畜,薪水夠吃夠喝還能買得起喜歡的衣服,這已經很好了!
“你一個人住?”
“嗯,我家比較小,你別介意啊。”
丁厭按指紋解鎖開門進屋,摘了口罩放到玄關鞋櫃上,想起周一又該大掃除了,便對楚瀛說:“進去隨便坐,不用換鞋。”
他總體來說是個愛乾淨擅長收納的人,這習慣也是被他老媽逼出來的。他媽常常教訓他:丁厭,你掙不到錢就算了,還又懶又饞不愛做飯,哪家姑娘能看上你啊?為了將來你能娶到媳婦兒,我和你爸能抱上孫子,你的個人衛生必須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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