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媽啐了聲“真惡心”,水果都不想吃了,還戳他腦門兒道:“你爸要知道了,看他怎麽收拾你!”
老實說那部電影古裡古怪的,丁厭看完都沒弄清楚劇情,但他此生是無法忘記它了。
而他老爸則更激進,有一回他們一家三口在公園散步,前面走著一對手牽手還穿了情侶裝的男同,他爸直言:“真想上去給他們一人一拳,道德敗壞!”
丁厭說了句“你要因為這事進了局子,我和我媽都不會去看你”,才得以打消他爸替天行道的罪惡念頭。
那為什麽他爸能接受他這個總被嘲諷為“娘兮兮”的兒子呢。因為他的女生緣是真心好,從幼兒園到大學再到工作,女朋友沒斷過,中學還有隔壁班女生跟蹤他回家,被他媽請到家裡做客的先例。
既然他的性取向沒走歪路,那長相小白臉兒其實是很佔便宜的優點。
他能長成如今這副模樣,有很多隨機概率和運氣成分在,楚瀛說的沒錯,生養孩子本質是開盲盒,還不如領養實在。
說來他真是不明白,雖說每一種生物誕生的意義都逃不開繁衍生息,但人類都自詡高級動物了,怎麽還會執著於孩子是否攜帶自己的基因這類低級問題。
冠姓權他同樣不需要,他願意讓給需要的人。若讓他抒發己見,應該讓孩子自行決定跟著哪一方姓,愛姓什麽姓什麽。他媽媽姓卿,這不比丁字美多了嗎。
不過說來說去都是些廢話罷了,這個社會的規則隻由強者制定,多麽悲哀的世界啊。
吃過飯,丁厭拖拖拉拉地和爸媽通電話,說自己要帶朋友來家裡玩兒,朋友還剛好是今天過生日,飯菜要做得豐盛可口。
他三倆月才回一趟家,父母定然不會有異議,任勞任怨地記下他點的菜,還問要不要買蛋糕和酒水。
“我們中午吃過蛋糕了,不用買,酒我會帶;記得讓我爸煮碗面條,要一整根不斷的。”
“嗯……得六七點了,你們先買菜,等我們到了再做飯。”
“哦,表哥和表嫂在啊,不叫他們了吧,明天我會約他玩兒的。”
“嗯嗯,媽媽拜拜。”
楚瀛聽他打完了電話,問:“你還有哥哥?”
“有,我姨媽生的,就是我媽媽的姐姐的兒子。”
“不常聽你提起。”
“我姨媽和姨夫有點……嗯……”丁厭做了個一言難盡的表情,“不過我哥哥人超好的,但他話不多,所以我和他聯系也少。反正你們明天會見面,見到他你就懂了。”
“謝謝你。”
“這有什麽,”丁厭富有責任感道,“我勵志讓紆尊降貴的大少爺,親身體驗一把平民生活!”
楚瀛說:“你的女同事,我就不陪你去看她了,我去準備些帶給你爸媽的東西,你忙完再回來,不用急。”
“你不用給我爸媽準備禮物。千萬不要!”
“送不送是我的事,收不收是他們的事,和你有關嗎?”
還說沒生氣……沒生氣怎麽說話夾槍帶棒的。丁厭說:“你是不想我去探望小梨嗎?可她是為了我才受傷的,我休息日去看她一眼是應該的。”
“是的,我沒有阻攔你去,我理解。”楚瀛收揀著桌面的髒盤子和空酒杯。
比誰更穩得住是吧?丁厭暗想:行!我不怕你!
***
“我盡早回來,等我一到家,我們就出發。”
楚瀛將人送到玄關,丁厭一切如常地在他左臉親了親。
“路上小心。”他說。
丁厭走後,楚瀛回到屋內拉上了房子裡的每一扇窗簾,四周幽靜冷清,靜悄悄如同黑夜。
小貓的午覺睡醒,貓步輕捷地走出房間,它拉伸前後肢,在他腳邊倒地,抻了個長長的懶腰。
楚瀛俯視著它。
他不太需要失望、憤怒和嫉妒等情緒,它們是無效的,無益於幫助他尋找答案和解法。
如果以強硬的方式對待丁厭有用的話,他不介意露出自己的另一面,但很顯然,人和貓不同;心不一樣,一旦打碎了,就很難再修複。
楚瀛抱起粘人的貓咪坐到椅子裡,縱容它盡情地撒嬌,爪子尖勾著他的衣服往嘴裡送。
他揉著它的後頸和下巴,給它撓癢癢。它舒服地打起呼嚕,鼻頭在他身上蹭來蹭去,塗抹自己的氣味。
“你想他嗎?”他自言自語,“他為什麽不像你呢?”
***
交了男朋友後,丁厭用車的頻率顯著減少,手變生了,人變懶了,連去看望莫梨也是打車。
莫梨在家休息得很好,自稱是因禍得福,這麽熱的天,誰還願意在外面跑。
丁厭給她帶來蛋糕和零食,陪她聊了會兒天,坐了有半個小時,想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終究不方便,遂起身道別。
莫梨劃著輪椅送他到門口,叫他周末別來了,在家歇兩天,陪陪男朋友;她可不想當電燈泡和妨礙別人感情的罪魁禍首。
丁厭笑著說好,替她關上門。他走進電梯,手機振動,是收到了楚瀛發來的短信:你能背出我的手機號了嗎?
:會背了!
楚瀛:嗯,找個陰涼的地方等著,我來接你。
:好滴/親親
哼哼哼,我就知道。
***
夏天不開敞篷跑車兜風,那叫得而不惜,不懂享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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