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拍這一系列的起因,其一是在化妝舞會上沒獲得應有的參與感,其二是想試試水,測試自己能否適應這一行。
想當icon,就得拉的下臉玩梗蹭熱度,端得高高在上,怎麽能引起廣泛的共鳴?
所以他的目標很鮮明,怎樣博人眼球怎麽來。如果挨罵了,或數據很差,那就刪掉隱藏好了;如果一不小心火了,那證明機會來了,得再接再厲。
人的心態會隨年齡轉變,假如他只有二十一二歲,給他多少錢他也不會為熱度拋頭露臉,但工作了這些年,他認清了現實——打工無法實現理想生活。
哪怕新公司待遇不低,每個季度還有提成和獎金,仍然不能與他拍廣告的收入相提並論;他不能繼續向父母伸手要錢了,還是要多為將來打算的呀。與生活相比,臉面和羞恥心的確可以被適當的價格置換。
當他把這一想法告知楚瀛,得到的回應總是那句:你高興就好。
有錢人果然難以與平民百姓感同身受……不過不反對即代表支持。
第一個視頻丁厭拍了兩天,步驟分為前半段和後半段,他留出第三天學習剪輯,反覆試錯,終於有了點能看的樣子。
楚瀛受邀驗收成品,臉色由無動於衷演變為饒有興味。
視頻拍攝場地是家裡的書房,丁厭穿著藍色細條紋襯衫和白大褂,戴一雙金絲邊框眼鏡,長發的造型很像漫畫人物,拿著假的病歷簿往桌前一坐,還真有些像虛擬創作意義上的斯文敗類心理醫生。
隨著背景音樂的節奏轉變,畫面閃現跳躍到昏暗的環境光下,一名身材妖嬈的金發護士坐在書桌邊緣。她穿的不是正經護士服,而是《殺死比爾 2》裡女殺手艾爾的那身,連眼罩也是一比一還原。
淡金色卷發、柔媚紅唇,雙腿裹在半透明的白色網襪裡,長及大腿的邊沿鎖著一層蕾絲,貼合著勻潤渾圓的腿根,純白的高跟鞋底露出一抹和注射器中液體相一致的鮮紅色。
楚瀛看了兩遍,決定沒收他的手機。
“你還給我!”丁厭索要道。
“不給。”
“那是我的手機!我自己花錢買的!”
“你從來不會這麽用心地打扮給我看,現在卻要為了一群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兜售風情。”楚瀛本想說賣弄,又覺不妥;最後坦言道,“你讓我很受傷。”
“你胡說!這身衣服是誰扯壞的?不是你嗎?我穿上的當天晚上就先和你……”丁厭咬了咬牙,“你不能佔了我便宜,還欺負我!”
“誰佔你便宜了?”楚瀛反過來指責他,“是你自己很喜歡這身衣服,順便寵幸我而已。”
“你怎麽那麽不要臉!”寵幸,這種詞怎麽能用在這種地方啊!丁厭氣成河豚了。
楚瀛用食指戳了一下他的臉頰,“生氣了?”
丁厭置之不理。
“好吧,還給你。”
丁厭奪回手機,溜走把自己關進浴室裡,坐在浴缸邊發送視頻,一面警惕著對方進來搗亂。
這誠然是多慮了。楚瀛的抗議隻停留在口頭上,他願意,那就隨他拍,那終究是他的自由。
作品發出後,丁厭一整天沒膽量看手機,等他鼓起勇氣再點開自己的主頁,變裝視頻的反響好到令他吃驚。
還是那個道理,帥哥美女誰不喜歡看,他能同時兼具帥哥和美女兩種屬性,這是他的不可替代性,對光影構圖還有難得的天分,一個視頻為觀眾帶來雙重視覺享受,不火才沒道理。
與關注度相應而生的還有無止境的謾罵,只是被溢美之詞壓得太快,他沒怎麽看到。
後面的兩周,他陸續拍了空乘、服務生、執事和女仆,家中場景不夠用就去外面置景;楚瀛說到做到,應當給予的支持絕不推脫——有錢真是無所不能,空乘那套他是去東航客機上拍的,可他們並沒有買機票或包機,不知道楚瀛使了什麽法子。
男變女是個有新鮮度的題材,俊秀青年變身俏佳人,真實還原的場景與得天獨厚的外貌條件讓他吸粉無數;粉絲們表示百看不厭,希望他拍到天荒地老。
丁厭終日衝著手機屏幕傻笑,沉浸在評論區對他女裝扮相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誇獎讚美當中。
而這期間他犧牲了多少睡眠時間,耗費了多少精力金錢,也是難以計數。
他給楚瀛顯擺的350萬點讚的新視頻,是他熬了兩晚拍出的牧師與修女變裝,好辛苦的呢。但辛勞付出能獲得充分回報,實在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可惜沒法和爸爸媽媽分享。
這段時間累死累活,睡眠不足,他的抵抗力明顯下降,倒不至於重病發燒,只是胃口變差了不少,權衡到繼續上班性價比不高,才拉著楚瀛來陪他遞辭呈。
新工作他暫不考慮,拍視頻接廣告帶來的收入很可觀(對他來說),唯一的煩惱是天天挨罵,評論區和私信裡每天都有人莫名其妙對他人生攻擊,罵他蹭熱度、打擦邊球侮辱正經職業、不男不女死人妖什麽的。
還有最經典的“你爹媽知道你這麽變態/不知廉恥嗎”。
丁厭設想,假如換做一年前的他,必然會為這些評論哭到崩潰,可是這會兒想一想,錢他賺到了,名和利他都有了,誇他帥和美的永遠比罵他的多,那被人罵兩句又有什麽關系呢。
他和刻板觀念深入骨髓的人,彼此存在即是互相冒犯。既然好處是他得了,何必計較區區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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