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厭在倫敦住了一周, 玩遍了必遊景點,還和曲荷去古著店淘了兩條上世紀50年代的古董裙和羽毛扇子。
開春,楚瀛帶他回了自家在英國鄉下的一座舊日莊園, 始建於19世紀的哥特式古典建築美輪美奐,幽然矗立於晨霧之中, 青青的淺草坪星散著紫白的小花兒。
“我的天呀, 我好像穿越進了《唐頓莊園》裡……”丁厭難以置信道, “這是你家嗎?我們要住在這裡嗎?”
“以後也是你家了。”楚瀛道,“它的規模遠不如那座海克利爾城堡, 建築面積要小得多,而且地處偏遠, 沒有那麽顯赫的歷史。但我媽媽很喜歡, 於是我父親從一家落魄貴族手裡買下, 送給她作為結婚紀念日的禮物。”
楚瀛牽著他邁過松軟的綠草, 推開了一扇厚重的門,帶他走入室內。
“這種城堡平日的維護費用很驚人,我媽媽的本意是想把它改建成一座酒店,畢竟自己住太空曠了,可是沒過多久她就生病住進了療養院,這座莊園跟著閑置下來, 每年只能請專人打理。”
一進門,丁厭心中的震撼, 和初次去盧浮宮參觀拿破侖的房間時別無二致。
巨型的台階由純橡木打造, 牆上的裝飾是繪製著花紋的皮革和光澤閃爍的金屬, 一盞璀璨奪目水晶燈吊在頂上, 一件件古董家具被清掃得一塵不染, 但那古舊的年代感仍使他不敢隨意地去坐或躺下。
“你家也太有錢了……”他詞窮道。
“其實我父親動過心思把它處理掉, 但有財力接手古堡的買家並不多,我怕它被賣給別人,隻好把它要過來了。”
“你伸手要你爸就給你?那你爸對你很好啊!”
“我說保存好它是我媽媽生前的心願之一,他才答應給我的。現在我們要結婚了,就把這裡作為婚房吧,我媽媽泉下有知會很開心的。”
丁厭訥訥道:“你要是早說婚房是這樣,世界上應該沒有人會拒絕嫁給你,無論是男是女。”
楚瀛說:“我又沒有想要和隨便什麽人結婚。”
一陣啪啪嗒嗒的動靜從身後傳來,是肉墊和指甲蹬在實木地板上的聲音。丁厭回頭,被那隻純黑色的成年卡斯羅獵犬嚇得往後退——
它的肩高起碼70cm,尖尖的小耳朵,肥厚松弛的大腮皮,雄壯矯健的四肢,短尾巴不停搖晃著向人示好。然而丁厭散發出的陌生氣味又令它感到警覺,所以它只是站立在那裡,黑色的圓眼珠冷漠而警惕巡視著他們。
“你還養大型猛犬……”丁厭的手指下意識地勾住楚瀛的衣角,心慌道,“它長得好可怕,不咬人吧?”
“不是我的狗。”楚瀛道,卻向大黑狗伸出手,“過來,狼狼。”
帶著濃烈動物氣息狗狗靠近兩人。它嗅著楚瀛的手指,在他掌心舔了舔,紅紅的舌頭看得丁厭心裡發毛。
“不是你養的,它怎麽認識你……”
“是戴心誠的狗。”楚瀛被舔了手,不習慣濕膩膩的觸感,找了紙巾擦拭,然後和狗對話,“狼狼,你爸爸呢?”
丁厭對這類長相體型的狗有刻板印象,認為它們腦子笨,不如中小型犬聰明。但狼狼是特例,竟然聽懂了楚瀛的話,引他們去找自己的主人。
“今晚我們先不住二樓的房間。”楚瀛沒頭沒尾地說,然後帶他跟上那條大狗。
戴心誠站在一棵蘋果樹下抽煙,目光直直地鎖定著樓上的一扇窗戶。丁厭隨那道視線望去,不見窗邊有值得盯梢的人或風景。
狼狼很喜歡它的爸爸,繞著戴心誠打轉,搖尾坐下,牢牢守著主人的一舉一動,等待指示。
“那個英國女人上次來是多久?”
“聽管家說三天前還來過。”
“她房子都賣了,你還允許她進門?”
“我又不在家。她年紀那麽大了,想重遊故地,聊以慰相思,不算過分的行為。”
“好,我再看看。”
“看什麽呀?”丁厭拉著楚瀛轉過身,耳語道,“你也邀請了他?我還以為今天就我們兩個人……”
楚瀛半開玩笑道:“兩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你不害怕?”
“不怕呀,鬼片裡的故事都是假的,人死了就死了,哪有那麽多鬼?如果每個人死了都變成鬼,那我們周圍還不全是鬼?既然每天我們和那麽多鬼和平共處,說明鬼並不會肆意傷人。”丁厭被自己的理論說服了,“所以,鬼不可怕!不用害怕!”
他拷問楚瀛:“你該不會怕鬼吧!?可是我們一起看了那麽多的恐怖片!”
楚瀛兩手並用地搓揉著他的頭,有種要把他捏扁的架勢,說:“我不怕。”
丁厭:“你搓得我好痛……你就是怕了!”
這時,他們後方冒出兩聲清悅的笑意。一個笑容耀眼的男人倚著門框,揶揄道:“如膠似漆啊。”
丁厭像被螃蟹夾痛了手指,猛地從楚瀛身旁跳開。
啊啊啊,他為什麽要慌呢!和男朋友如膠似漆不是很正常嗎!
楚瀛一向淡然,問:“則靈呢?”
“沒讓她來。”那人活絡著手腕筋骨,手指關節發出哢哢的彈響,走到近前,對丁厭說,“來,左手給我。”
丁厭先看向楚瀛,得到首肯,抬臂交出自己的左手。
超甜愛撒嬌像善於摸骨的中醫,從他的指根摸到了手肘,再到胳膊。丁厭怕癢,幾次三番想叫喚,但對方的力道控制得當,一點沒讓他感到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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