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有人送了午飯,晚上有人送了晚飯,楚芮一直沒回來。
下午的時候外面的天就陰了,廣浩波站在窗邊,仰著脖子看著外面藍了又很快變灰變黑的天,要下雨了,廣浩波給楚芮打了個電話,打了兩通楚芮才接。
“你什麽時候回來?”一天沒說話了,廣浩波聲音沒平時那麽透亮,像是在沙子裡泡了很久。
那頭沒人說話,廣浩波聽著雜亂的腳步聲跟七嘴八舌扭成一團的他聽不懂的方言,還有很大的風聲。
外面起風了,廣浩波望著馬路對面路上的垃圾被風吹起,連很粗的楊樹都抵抗無果,頂尖的樹杈順著風向彎成臣服的角度。
半天沒聽到楚芮的聲音,廣浩波又叫了他一遍,“楚芮?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聽得見,”楚芮那邊的腳步聲很重,還在急喘,從電話裡透過來的聲音像是被風吹過來的,忽遠忽近,“你晚上不用等我了,早點兒休息,我這邊還有事要處理,晚上回不去了,你自己在房間裡把房門反鎖好,千萬別亂跑,明天早餐我也會讓人送進房間裡。”
“要下雨了,”廣浩波又看了看外面的天,“外面風很大。”
“我知道,我還有別的事兒,”楚芮又囑咐他,“你別亂跑,就在酒店裡等我。”
廣浩波答應了一聲,還想提醒他注意安全,但楚芮那邊已經先掛了電話。
窗外一道閃電,那道遮天蓋地的白光瞬間把窗外發黑的城市照亮,緊接著一聲震耳的雷聲。
廣浩波嚇得身體一抖,差點站不穩,雙手扶住窗沿邊才不至於摔倒。
雨在雷聲之後,雨點子劈裡啪啦打在玻璃窗上,好像要砸破玻璃穿進他眼睛裡,好在很快就開始往下滑,窗外的一切很快模糊在黑壓壓的雨霧裡。
廣浩波閉了閉眼,扶著窗台站穩身體,再睜眼,臉色已經跟外面的天一樣黑了,外面的天是下午之後慢慢變黑的,他的臉是瞬間變黑的。
他把窗簾全都拉好,一點兒縫隙也沒留,遮住外面的雨,又把電視機的聲音調到最大,但還是能聽到嘩嘩的雨聲。
廣浩波想給楚芮打個電話,又想他專心工作,正在猶豫,先接到了周叔的電話。
“廣先生,楚先生現在跟您在一起嗎?”
“沒有,”廣浩波回,“他說有事兒在忙,晚上不回來了,我現在,在酒店的房間裡。”
周叔很著急,“剛剛楚老先生打電話給我,他聽人說看到楚先生開車進山了,你們那邊要下暴雨了,前幾天還發生了坍塌跟泥石流,你如果能聯系到楚先生,一定要跟他說千萬別進山。”
第30章 言哥?楚芮是在叫他嗎?(小修)
(一)
楚芮的手機打不通,一直提示不在服務區,廣浩波在房間裡打了十幾通電話,最後徹底坐不住了,換了衣服跟鞋,拿了酒店房間裡自帶的雨衣跟雨傘出了門。
廣浩波問了酒店前台,但他們也不可能知道楚芮去哪兒了,廣浩波無頭蒼蠅一樣見人就問,最後實在沒人可問了,穿上雨衣拎著傘出了酒店,站在酒店門口的台階上,一道雨簾遮在眼前。
閃電把他的臉照得一片白,就在廣浩波在想去哪兒找楚芮的時候,酒店門口停了一輛車,車上下來一個男人,是楚亮。
廣浩波終於見到認識的人了,撐著傘跑下台階,也顧不得之前想的楚亮不是好人了,抓著他就問,“堂哥,你見到楚芮了嗎?”
楚亮是被老爺子叫來的,老爺子聽到項目部的人跟他說楚芮冒著大雨執意進了山,酒店裡只有廣浩波自己,又聽說他就在青林山旁邊不遠的一個市,一個電話打過去,讓他來看看楚芮是什麽情況。
他現在正煩著呢,前幾天他跟公司裡其他幾個董事的職位都被楚芮給撤了,別說冒雨來找楚芮,他現在恨不得把楚芮大卸八塊。
他沒想到從楚芮那拿到的文件是假的,假文件裡很多數據都有很大問題,漏洞百出,他還以為找到了楚芮的把柄,青林山正在開發的那幾塊地皮,是他跟公司裡另外兩個董事合夥當地村民一起給壓下來的,本來想只要攪黃了楚芮的項目,好讓公司董事對他發難,結果楚芮竟然找到了當時他們跟村民交易的錄音。
楚芮來青林山考察之前開了董事會,直接把交易錄音發給了每一位參加會議的董事成員,還直接把沒有一絲紕漏的真文件拍在了桌子上。
現在他什麽都沒了,爸媽的職位也被楚芮撤了,爸媽還罵他是廢物,他晚上正在跟小情兒瀟灑放松呢,爺爺一個電話就把他叫來了。
楚亮想到這些,一下車就對著腳底下的雨吐了口唾沫,他想隨便找個理由,說雨太大了開不了車跟爺爺搪塞過去,他才不會真的去找人。
結果剛一下車,就碰到了傻子,廣浩波抓著他就問看沒看到楚芮。
楚亮上下打量一遍臉色發白的廣浩波,想到什麽,突然笑了,“你想找楚芮啊?”
廣浩波用力點點頭,“我找他,周叔說,他可能進山了。”
“不是可能,他已經進山了,”楚亮上了車,又讓廣浩波上車,說要帶他去找楚芮,“你說,楚芮現在進山,是不是不要命了?”
廣浩波越聽越害怕,路燈穿過雨霧透過車窗滑在他的臉上,昏暗的光線裡,照得廣浩波臉又白了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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