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簡示意鄭成都先走,只剩他們兩個時說,“以後你別再找我了,明白嗎?要我解釋一遍嗎?”
康喬不說明白,也不說不明白,隻無措地望著陳簡,過了兩秒,他低下頭說:“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陳簡心裡有火發不出,這火氣也不單單是對康喬的,面對康喬時他的惱怒、暴躁、焦慮其實都是因為自己。
陳簡竭力冷靜,將冰冷的聲音壓得毫無起伏,“你先回去。”他說,“回頭我叫秘書聯系你,我還有事忙,就這樣吧。”說完並不走,淡漠的眼神像是逼迫,隔著寒冬徹骨的冷空氣投在康喬臉上,康喬不敢和他對視了,更不能在這樣的氣壓下反抗他的命令,隻好同意,說好的,知道了。
然後頭也不敢回,消失在街角。
陳簡送走了人,回到辦公室,鄭成都已經在等了,那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正常,他給陳簡當秘書很多年,不僅在公事了解上司,私事也一樣,但他從不會多嘴,全當沒看見。
陳簡也不多說,稍微交代了幾句,話題回到工作上,一直談到將近九點。更晚一些的時候,終於下班回家,他把車開進小區,停進自家車庫,熄了火,沒有第一時間下車,趴在方向盤上,閉眼休息了一會。
車庫裡一片安靜,不知過了多久,他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心裡計算西班牙的時差,又把江硯下午發的照片重新看了一遍,這才下車,回房間休息去了。
……
同一時間,江硯剛剛結束拍攝,與同行的工作人員一起去吃了個飯。按照慣例,依舊拍照,發微信,可發過去之後等了半天都沒有回復,不知陳簡是不是已經睡了。
江硯回了酒店,換下衣服,躺在床上玩手機。
他不怎麽累,工作強度不重,相比之下更像來度假的,由於拍攝時要到處逛,閑下來時就不想再出門,除了上網似乎也沒別的事好做。
說到這個,這幾天江硯一直在看直播,自從上次在家裡看了一會康喬,他發現用這個打發時間挺不錯的。康喬是個很擅長做節目效果的主播,很娛樂,恰好開播時間與江硯的休息時間對得上,江硯不僅天天看他的直播,還經常送禮物,混了個臉熟。
當然,是用新注冊的小號,康喬不知道號主是誰,這樣也避免了麻煩。
今天和昨天一樣,他戴上耳機,打開直播間,一進去就聽見康喬說:“今天手有點僵,狀態不好,見諒。”此話一出,彈幕上全是噓寒問暖,一個長得好看的年輕男主播,女粉絲不可能少。
江硯靜靜聽著,並不上心,他是來看遊戲技術的,對主播本人的私生活不感興趣。奈何康喬是個傾訴欲很強的人,彈幕上有人問他就說,一直在講這些有的沒的。
其實不止今天,前兩天也是,動不動就要講幾段,儼然成了固定節目,偏偏許多觀眾樂意追捧。
說得雖然多,江硯聽得卻不仔細,只知道似乎是個追求未果的故事——康喬心裡有一個很在意的人,那人高冷,難追,猜不透,他沒說性別,觀眾們默認為女,都以為康喬追求喜歡的女生遇到了難題。
江硯倒不讚同,也許是同類吧,看得更清楚一些,他直覺康喬不是異性戀。正因為如此,那個傳說中高冷難追的人,他聽在耳朵裡總是聯想到陳簡,不聽還好,一聽就覺得每一句描述都對得上,讓他有點不舒服。
為什麽會這樣?江硯感到費解,也許幾天不見他太思念陳簡了,滿腦子都是陳簡的影子。
江硯忍不住又看一遍微信,還是沒有回復,這時國內十點多,睡了嗎?應該是吧,睡前說晚安的習慣早就沒了。他使勁抓了一把頭髮,關了微信,切回直播間,康喬的遊戲剛開下一局,手指沒有離開鍵盤鼠標,可明顯玩得不專注,在和彈幕聊天。
“今天我去見他了。”
江硯換了個姿勢,把手機放平,耳機裡的聲音說:“我在他公司樓下等著他,本想碰碰運氣,沒想到真被我等到了。”
彈幕問怎麽樣,打招呼了嗎,告白了嗎,結果如何。
康喬苦笑:“沒結果,他叫我不要總煩他。……什麽死纏爛打?他那樣的性格,我沒膽子對他死纏爛打,他很嚴肅,就是那種你在他面前連一句玩笑都不敢開的人,說什麽話都得小心看他的臉色,怕惹他不高興。”
這樣一番描述,彈幕驚了一片,都問是什麽人,有這麽誇張嗎,公主殿下吧這麽難搞?又問康喬與“她”是怎麽認識的,為什麽會喜歡這種性格的人,“她”一定長得特別好看。
康喬說是:“長得好看,能力又強,還比我有錢——這樣的你們不喜歡嗎?”
然後又講起他們相識的經過,康喬顯然已經沉浸到回憶的氣氛裡,這局遊戲打得一塌糊塗,快變成情感頻道主播了。他說的時候故意模糊了關鍵細節,隻說是一見鍾情,起初某一天和朋友去參加一個宴會,在酒桌上遇到那個人,本以為他們身份懸殊,不會有交集,沒想到出去透氣的時候,兩人在露台上遇見——
康喬說:“那天晚上風很大,他抽著煙,問我穿這麽少冷不冷。我的感覺很奇怪,後來說了什麽也不太記得了,隻記得他在昏黃的燈光下抽煙的畫面,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好像一下子就著了魔,特別想和他在一起。當時我覺得,如果那天晚上錯過了,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所以……所以我問他是不是單身,後來就聯系上了。他留了我的電話號碼,一起吃過飯,看過電影,我主動親過他,被拒絕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