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是咬,很快就變了味道,變成纏綿的吻。江硯自有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大無畏氣勢,一手壓住陳簡的肩膀,另一手繞到陳簡耳後,以一個極親密的姿勢接吻。
他們分別太多天,已經忘了上次唇舌相抵是什麽時候,終於再一次感受到熟悉的溫度,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被激活了,叫囂著對彼此的渴望。
陳簡意識有點恍惚,感覺嘴唇是麻的,脊椎被電流擊中,連心臟都在顫栗發抖。江硯還想要更深入,舌頭在他口中放肆,到處點火,他竟然沒想起應該拒絕。
只有幾秒而已,可這幾秒的縱容無疑又給了江硯底氣——
“你為什麽叫我過來?”江硯整個人壓著陳簡,手臂撐住沙發邊緣,眼淚就淺淺地埋在眼眶裡,水光晃動,似乎只要他稍微一動作淚水就能掉下來砸到陳簡臉上,委屈地說,“我知道,你想見我對不對?不然為什麽拖這麽久不把我的東西扔出去,就算找不到我,可以找我的助理啊,叫她來拿不行嗎……你是不是想借此機會見我一面?我每天想你想的要瘋了,你也很想我,對不對?”
“沒有,不要自作多情。”
陳簡面上不泄露半分情緒,心裡卻感到惱怒,他自己不想承認,可潛意識裡竟然有種被戳中心事的恥辱感,讓他從頭到腳都暴躁了起來。
江硯卻好像看穿了,完全不因他的冷漠而退縮,還要更進一步,把他逼到反抗不了的境地,紅著眼睛道:“不,你就是想見我,你還喜歡我。”
最後一句聲音很小,口吻卻篤定,說完又低頭,輕輕去吻陳簡的眼睫、鼻梁、嘴唇,仿佛巡視屬於他的領土,一寸寸從上吻到下,過程中有冰涼的液體滴到陳簡臉上,是江硯在哭。
簡直沒法形容這一刻的心情,陳簡一生中曾有過許多痛苦的經歷,可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感到人生無望,好像再活下去都沒有意義了,江硯帶來了他所能想到的最燦爛的光彩,又把這一切毀掉了,世界還剩下什麽顏色?
乾脆投降吧,反正無論原諒還是分手,到頭來都是折磨自己。明知道他是哪種人,依然忍不住愛他,為什麽還不投降?有什麽好堅持?
陳簡手腳發冷,心臟好似麻痹了。江硯還在親他,神情越來越輕快,應該是從他長久的沉默裡看出了他的動搖,那眼神充滿期待,似乎只要他點頭,就又打贏了一場大仗,全勝而歸。
然後呢?江硯是贏家,什麽時候不愛了由他做主,陳簡永世不得翻身。
即便如此,陳簡還是動搖,簡直像一個重度毒癮患者,明知道不能再靠近,卻沒辦法壓抑內心的渴望。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他第一次發自肺腑地看不起自己,也許太喜歡一個人就是錯誤,一旦把真心交出去,什麽理智,什麽尊嚴,統統不堪一擊,愛情會讓人變得面目全非。
陳簡艱難地把自己從失控的邊緣拉回來,他感覺已經到極限了,面對江硯的眼淚,每多一分心軟,他內心深處清醒的自己就死去一分,無法繼續忍受。
他推了江硯一把。
江硯早有防備,並不怕他,事實上自從嗅出他的動搖,江硯就已經有恃無恐,這時抱住他的胳膊,眼淚沒乾,也不影響那氣勢,反正不松手。
“從我身上下去。”
“不要。”
“……”
陳簡頓時沉下臉,聲音好似十二月的寒冬,一字一頓道,“滾下去。”
口吻太重,江硯立刻被震住,瞪大眼睛,表情有點傻呆呆的。
陳簡再推他時不需要費力了,手指剛碰到,他就聽話地躲開,好像一瞬間丟了魂魄,變成一個蒼白的紙人。陳簡說:“我不想再看見你,希望你也別主動出現在我面前,我們兩個從今以後,沒有任何關系,明白麽?”
明不明白都不重要,陳簡不在乎答案,在江硯看不到的地方,他兩手掩在袖子裡不停地發抖,表情再多一秒鍾都繃不住,丟下一句“就這樣,你慢慢收拾”就大步上樓去了,幾乎是落荒而逃。
……
今天氣溫很好,是近一周以來罕見的晴朗天氣。外面天空蔚藍,午後金色的陽光穿透玻璃,暖暖地照在地板上,切割出一塊塊光暗分明的區域。
江硯往外看了一眼,沒能從陽光裡汲取半點力量,那其實與他無關,他的整個世界是灰暗的。
頹然地扶著沙發站了一會,江硯試圖重新找回勇氣,有點難。
陳簡不喜歡他了,真的不喜歡了嗎?
如果還喜歡,怎麽能做到如此冷酷無情?
“他在生我的氣吧。”江硯努力安慰自己,抬手捂住臉,做了一個深呼吸,突然想到什麽,他繞過沙發,走去酒櫃。
陳簡家裡什麽酒都有,滿滿當當擺了幾層。江硯挑出一瓶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光。可惜酒勁上的慢,他還是清醒,乾脆把整瓶都喝了。
終於,臉頰開始發熱,酒意慢慢上頭了,江硯心裡重新鼓起無畏的勇氣,一手拿酒瓶,一手拿酒杯,到樓上去找陳簡。
臥室的門緊閉著。
江硯敲了幾下,沒得到回應,意料之中,陳簡不打算理他。他不繼續敲,直接背靠門坐到地上,兩腿交疊伸平,擺了一個放松的姿勢,對門內的人說:“前幾天我回法國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