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離開誰就會死,生活還是會好好地過,可是這麽簡單的道理,怎麽無論如何都想不通?
江硯開出兩條街,眼前越來越模糊,不能再開了。
他找到地方停了車,趴在方向盤上大哭。實際上這時已經沒有太多想法了,他腦海裡只剩一個念頭——沒有陳簡了。以後無論他開心也好,傷心也好,功成名就也好,江郎才盡也好,都沒有陳簡了。
從今往後的幾十年,他能和誰一起到白頭?反正不是陳簡,再也不可能是陳簡。
江硯越哭越停不了,極致的傷心之下他甚至感覺不到痛了,唯獨眼淚止不住,哭得兩眼發腫。可是又能怎麽樣呢?難道還能真的去死?
算了吧。
算了。
……
時間過去很久,江硯哭得沒了力氣。車窗外仍在下雪,這座城市即使深夜也依然滿眼霓虹,窸窸窣窣的雪花落在繁華街景裡,來來去去的人都是過客。
江硯盯著窗外看了一會,漸漸收了聲,他頭疼,眼睛疼,眼前發暈,車停得太久,暖風也沒開,終於覺得冷了。
現在應該去哪裡呢?
江硯誰都不想找,不想讓朋友們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主要是好友雖多,到了關鍵時刻竟然想不起一個可以依靠的,難過的時候只能自己獨自療傷。
或許成年人大多如此吧,惶惶然來人世走一遭,越長大越孤獨,最後一個人躺進骨灰盒裡,那些說不出口的話也就不必說了,反正每個人的煩惱都差不多,無論哪方面,左右逃不開一句“求不得”,沒什麽特別值得可憐的。
江硯擦乾眼睛,輕輕吸了下鼻子。今天是他二十六歲生日,不是十八歲生日,他早就長大了,不該這麽脆弱。
他從衣兜裡拿出手機,在通訊錄裡劃了兩下,找到一個最靠得住的名字——他的助理。
“睡了嗎?”江硯輕聲問。
“……阿硯?”那邊愣了一下,聽出他聲音十分反常,“還沒睡,怎麽了?”
江硯說:“你來接我一下吧,我現在不太舒服,怕撞車。”
說完他報了地址。
半小時後,助理從出租車上下來,站在路邊左看右看。江硯按了聲喇叭,把人叫過來,然後在她靜悄悄的打量下若無其事地下了車,換到副駕駛那邊,一句解釋也沒有,叫她開回自己家。
助理看江硯這副樣子,感覺到似乎有什麽大事發生了,不敢不聽他的話,老老實實發動車子,一邊開車一邊問:“怎麽了,為什麽要去我家?”
江硯面朝窗外,答非所問:“我餓了,你會做飯嗎?”
“……會。”既然他不想多說,助理也不好再問了。
晚上不塞車,很快到了目的地,江硯冷著一張臉,一身死氣沉沉,他自己可能不覺得,可看在別人眼裡,他這副樣子頗有幾分陳簡的神韻,他們在一起久了,某些地方竟然越來越像。
助理收回視線,心知這次的事一定又和陳簡有關,不敢問,進了門說:“你先坐著,想吃什麽?我去做。”
“煮碗面吧。”
生日,不管開不開心,總歸要慶祝一下。
助理進廚房了,先燒水,切蔥花,弄的時候回頭往客廳看了一眼,看見江硯脫了大衣,隨手放在沙發上,然後坐在那兒低頭看手機,一直沒再抬頭。
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助理把面盛好,抽了一雙筷子,端過去放在他面前,“在看微博嗎?”她說,“新專輯成績很好哦,你微博下面每天都有數不清的表白,他們誇你越來越才華橫溢了。”
“嗯。”江硯仍然在看手機,似乎在打字,應得漫不經心。
“……”
助理知道他心情不好,想找點高興的事哄哄他,絞盡腦汁想了半天,剛要開口,看見江硯放下手機,拿起了筷子。同時她的手機響了一聲,是一條推送消息,來自微博特別關注。
不知道為什麽,助理心裡突然湧起一陣不好的預感。她下意識瞄了江硯一眼,發現他沒什麽表情,只是專心吃麵,懸起的一顆心稍稍落了下去,可惜還沒落穩,等她看清江硯發了什麽內容時,整個人差點昏厥過去——
“阿硯!”助理抖著嗓音叫了一聲,“……什麽叫以後再也不寫歌也不唱歌了,你要退圈?”
江硯點頭:“是,我剛才訂了回法國的機票,明天就走。”
“……”
他的情緒已經隨眼淚發泄光了,心如死水,再掀不起半點波瀾。這樣的心境,還怎麽再寫歌?他沒力氣也沒激情了,現在什麽都不想做,隻想回家,回到他長大的地方。
“……”
助理想勸他,被他過分冷靜的眼神鎮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江硯吃完了面,放下碗筷,突然對她笑了一下,用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態度,溫聲說:“謝謝你這幾年照顧我——”話說到一半,發現她露出一副哭喪的表情,頓時住嘴,什麽都不說了。
就這樣吧。
又不是再也不聯系了,沒必要道別。
第59章
娛樂圈從來不缺大新聞,但是最當紅的人氣巨星在巔峰期宣布退圈,大到這種程度的實屬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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