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夏天是這樣,來勢緩慢,與春的尾巴交織在一起,叫人分不清真實季節。陳簡下班後在公司待到很晚,沒讓司機等,自己開車回家,一路上看見車窗外許多遲鈍的春裝穿插在初夏的短裙裡,她們交換了一輪“你不冷嗎/你不熱嗎”的眼神,彼此擦肩而過。
每年的這時節,顧青藍就屬於“遲鈍”那一批人裡,他嬌氣怕冷,一定要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尤其大風天。陳簡卻恰恰相反,陳簡怕熱。
而顧青藍呢,他有一套自己的情侶標準,喜歡追求同款,連更換夏裝的時間都要求一致,像個神經兮兮的強迫症,陳簡只能遷就他,或者他遷就陳簡——但是他被冷風一吹,很容易感冒,所以最後還是得陳簡遷就他。
其實這沒什麽,小事一樁不值一提,可生活就是由無數件瑣碎的小事組成,當你不知不覺時,它已化作慢性毒藥,悄悄地腐蝕了你的全部耐性。
陳簡去沿路的寵物店買了狗糧,帶回家喂狗。
他家還是原來那副樣子,顧青藍沒來搬東西,也沒有讓他搬的意思,後來他們沒聯系過,陳簡不知道顧青藍對此有什麽打算,總之明天的畫展他沒必要去。
陪狗玩了一會,陳簡想了想,給蘇涼打電話:“你在哪,過來陪我。”
陪是假,陪睡是真。蘇涼聽話地過來了,還沒進門時,陳簡看見他那張酷似顧青藍的臉,大概覺得在這套房子裡上床有心理障礙,遂拿起車鑰匙,換了個地兒。
換到繁景公寓,一進門蘇涼就被陳簡按在牆上,陳簡可能心情不佳,動作並不溫柔,當然上次蘇涼也沒享受到他的溫柔。蘇涼想,也許陳簡就是這樣的個性,做愛時強悍粗暴,有股施虐般的痛快感。
蘇涼並不因此難受,當陳簡脫了衣服,露出近乎完美的男性身軀,淋漓的汗水順著下巴淌到胸膛,淌過腹肌,他的視線便隨之下轉,看見男人兩條長腿之間,蟄伏在胯下草叢裡的巨龍——
這東西把他折磨得死去活來,他偏覺得渾身舒爽,別說是被陳簡包養,即便讓他倒貼錢,他想自己也心甘情願。無他,抖M而已。
“先生……”
事後,陳簡閉著眼睛,倚在床頭假寐。
蘇涼自己去浴室清理過,回來爬上床,小心地覷了他一眼,見他沒有反應,便一點點從床尾爬到床頭,靠進他懷裡,找好位置,抱住了他的手臂。
“怎麽了?”
“我聽說您離婚了,為什麽,感情不和嗎?”
蘇涼連撒嬌都小心翼翼,先觀察陳簡兩秒,再抬起胳膊去摟他的脖子,臉湊過去,在他下巴上親了幾下,往上移,尋找嘴唇的位置。
陳簡偏頭,沒滿足蘇涼的索吻,也沒答話,好像沒聽見似的。
蘇涼隻好換話題。
現在睡覺時間尚早,他想和陳簡聊天,可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實在沒什麽好聊,他上個問題觸了雷,下一次沒話找話隻好從自己身邊講起,也不管陳簡想不想聽,反正陳簡不怎麽搭理他。
蘇涼說:“明天我就進組開拍了,演男二號,戲份不錯。”
陳簡果然沒反應,他自顧自往下說,“男主角是江硯……江硯您知道吧,很紅。”蘇涼以為依然不會得到回應,沒想到陳簡破天荒地說了句“知道”。
“我以後也能像他那麽紅就好了。”
蘇涼說完,不等陳簡答話,心血來潮問:“明天周六,您有空嗎?要不要去看我拍戲?”
“……”
陳簡第一次給人當金主,在包養行業裡業務不熟練,不清楚怎樣處理雙方互動更合適,心知最穩妥的是保持距離。而且他不想把這破關系弄得人盡皆知,所以蘇涼問他要不要去的時候,他一口回絕了。
不料第二天,謝霖突然打電話,說請他吃飯。
謝霖名義上是陳簡的下屬,負責華城娛樂的運營,實際上陳簡和他很少聯系,每次見面必然事出有因,陳簡不信這次無關公事。
果然,謝霖說,他最近在醞釀一個大新聞——把一位王牌藝人挖到華城旗下,事情有些複雜,希望面談,順便請陳總賞臉,接見一下這位藝人。
陳簡問:“是誰?”
謝霖:“江硯。”
陳簡:“……”
江硯江硯江硯,最近聽到這名字的頻率,似乎高的過分了吧?
第7章
陳簡沒想到,約見地點並非餐廳,也非某家會所,是謝霖的家。按照謝霖的說法,江硯身後常年有狗仔跟著,如果地點不保守一些,當天他們就得上頭條,被黑背後有不可告人的XX交易。
陳簡表示理解,這也是他從來不插手華城事務的原因之一,他很煩整天被娛樂新聞編排,像趙林鈞,今天疑似A女星的金主,明天就成了B女星的靠山,活活被媒體寫成一個種馬——雖然實際上沒差。
時間一到,謝霖誠意十足,親自開車來接陳簡。陳簡換好衣服,下了樓,一看他那副殷勤的樣子,頓時明白所謂的“事情有些複雜,希望面談”其實一點都不複雜,八成是來要錢的。
謝霖掌管華城娛樂這麽多年,有過高峰,有過低谷,在他低谷時,陳簡雖然不管運作,可沒少往裡扔錢,這些錢有的勉強回本,有的乾脆打了水漂,好在整體來看謝總監是成功的,陳簡短期內沒有炒了他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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