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鋒想說這麽有錢的也找不出第二個了,此時,豪車後座的電動車門開了,來人下車的同時扣上一副墨鏡,遮蔽初夏的熱烈陽光,卻絲毫不顧慮別人的感受,一頭銀發朝四面八方折射著刺眼的光。
虞度秋難得形單影隻,從門口到大廳的幾步路走得像一場巴黎時裝大秀,襯衣穿得不成體統,故意錯開一顆扣子,肩線袒露一半,有種令人浮想聯翩的藝術美感。
他站定在兩人面前,浮想便戛然而止。
美麗白皙經常與纖弱聯系在一起,可虞度秋卻像一匹體態優雅、血統高貴的純白駿馬,近看才能察覺他的高大健碩,孤傲不群。
“二位是在這兒迎接我嗎?”虞度秋的墨鏡顏色很深,看不清後邊的眼神,想來是一貫的自戀。
經過這幾天的同甘共苦,盧晴與他熟悉了些,調侃道:“是呀,不知道虞少爺一大早大駕光臨有何貴乾?你不也昨晚半夜到的家嗎,而且我記得你在國內出門要打報告吧,怎麽擅自出來了?來自首的?”
虞度秋很有風度地笑了笑:“請示過了,已獲批準。趁苓雅沒醒,我來解決董師傅的事。順便問問你們紀隊,一夜不睡,待在案發現場做什麽。”
盧晴震驚:“你怎麽這麽快就知道了?你監視他?!”
“我怎麽會做這種事呢,只不過是消息比較靈通而已。”
“哪兒來的消息?不會是非法渠道吧?”
“哈哈,盧小姐說笑了。”
牛鋒之前在君悅大酒店見識過這位大少爺的傲慢古怪,對他沒什麽好印象,冷聲冷氣道:“虞先生,你今天又來視察工作啊?一個人坐這麽長的豪車,比國家領導人還有排面。”
虞度秋輕輕搖頭:“我也不想搞這麽大陣仗,可最近我四面受敵,不得不慎重,所以開了輛還不錯的防彈車。”
這人怕是對“不錯”二字有什麽誤解,牛鋒和盧晴一時語塞。
對話間,門口的普爾曼已經找地方停好,駕駛位下來的是周毅,這倒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繞到後座開門去了。
還有哪位大人物比虞度秋更重要?盧晴和牛鋒忍不住好奇,一起伸長脖子張望。
出乎意料地,周毅牽出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
女孩挽著他的胳膊,兩人有說有笑地從外邊進來,眉眼十分相似,關系不難猜。
牛鋒疑惑:“虞先生,你怎麽還拖家帶口的?”
“剛不是說了嗎,最近出行要慎重。”虞度秋的笑意不達眼底,“多帶個人,多一份保障。”
牛鋒莫名其妙:“這小女孩又不能保護你,算什麽保障?”
盧晴深刻領教過他的狡詐,稍一思索便明白了:“他把人家女兒當人質,這樣周毅就不敢背叛他了,虞先生,你也太不是人了,小孩子也利用。”
“形勢特殊,迫不得已。”虞度秋聳肩,“老周會體諒我的,只要他按部就班,我也會保他全家平安富貴。”
牛鋒大開了眼界:“我總算明白為什麽你給董永良開那麽高的年薪他還要背叛你了,人家在你這兒壓根得不到尊重和信任。”
剛走過來的周毅捕捉到“董師傅”三字,生怕出了什麽事,擔心地問:“董師傅怎麽了?他沒想不開吧?我大前天帶他過來的時候就覺得他情緒特別低落。”
周毅的女兒周楊果平時常來壹號宮蹭飯,前陣子六一的時候還吃了董永良做的兒童套餐,還不知道他出事了,聞言嚇了一跳:“啊?董師傅被抓進去了?他幹什麽壞事了?”
小孩子的認知中,進警察局的往往是大奸大惡之人,而形象憨厚溫和的董永良,在外人眼中完全不是這一類型,周楊果受到的精神衝擊可想而知,當下小臉就白了。
盧晴每年都代表新金分局去區裡的各所中小學開展教育活動,擅長和這個年紀的孩子打交道,立即安撫:“沒多大事,只是來接受調查而已,調查完就可以走了。”說完看了眼虞度秋。
董永良的案子可大可小,往大了說是投毒,或許與之前三起命案還有關聯。往小了說,他沒造成實質性傷害,投放的也不過是危害性較低的常見食物,定不了大罪。虞度秋似乎也無意追究,等套問出背後指使者,大概率會直接放了。
盧晴等著虞度秋配合她的說辭,安慰一下驚慌的小女孩。
虞度秋似乎會意,抬手摸了摸周楊果的發頂,溫聲說:“董師傅往我飯菜裡下毒了。”
周楊果頓時嚇得尖叫了聲,眼裡滿是難以置信:“怎麽會……”
這下周毅也不得不出聲勸阻:“少爺……小果只是個孩子。”
盧晴不是他下屬,說話沒顧忌:“你有點人性行不行?別說得這麽可怕,小孩子聽了會留下陰影的。”
“跟你朝夕相處了十余年的人,為了那麽點錢就害你,不可怕嗎?”虞度秋不知在看誰,漆黑的墨鏡像兩個深不見底的空洞,“你們不該擔心孩子知道,而是應該擔心他們不知道。小果,聽好了,不要對任何人推心置腹,即使是你爸,也可能對你不利。”
周楊果顰起秀麗的眉毛,鄭重點頭:“嗯,他到現在還不讓我用智能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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