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永良冷汗直下,幾乎想給他跪下,可雙手被手銬牢牢銬在了椅子扶手上,動彈不得。
虞度秋看著他乾裂蒼白的嘴唇哆嗦了會兒,慢悠悠地補充:“不過呢,如果你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我可以保證你家人的安全。”
紀凜冷哼:“別搶警察的台詞,你以為我們沒跟他說嗎?嘴皮子都快說破了,他不信有什麽用——”
“您說真的嗎?”董永良渾濁的眼珠瞬間亮了,仿佛一直閉口不談就是為了等這句話。
紀凜愕然:“你信他,不信警察?”
“少爺的承諾……從來不會食言。”
“也不是從來不會,偶爾會忘記,比如喝醉的時候。”虞度秋不知想起了什麽,懊惱地揉了揉太陽穴,“不過現在很清醒,我可以給你這個承諾。”
董永良長長地松了口氣,多日的提心吊膽終於放下:“少爺,我承認我是一時貪心,可還有個原因,就是……我實在沒法拒絕那個人的命令啊……”
一刻鍾後,監控室門開。
盧晴帶著耳機聽完了全程,對早已預料到的結果並不驚訝,只是對某位不守規矩的大少爺感到氣惱,待虞度秋一出來,就指著他警告:“虞先生!你再這樣目無法紀,我要上報給我們局長了!”
“盧小姐別生氣,我們現在分分秒秒都很寶貴,一些繁文縟節能免則免,有助於提高破案效率。”虞度秋一攤手,甚至洋洋得意,“你看,你們兩三天都沒解決的事,我一刻鍾就解決了。不用謝。”
紀凜跟在後頭關上門,啐道:“你來幹什麽?昨天剛說各走各的路,今天就來干涉我們的路?”
虞度秋後腰靠上桌子,長腿交疊支地,說:“和你一樣,認識多年的人離開了,難免有些不舍。”
“……什麽意思?”
“你今早去怡情酒吧了是嗎?”虞度秋了然一笑,“想穆浩了?去紀念他?”
“誰去那晦氣地方紀念他,要去也該去墓……”紀凜頓住,喉結動了動,似乎咽下了一句難以說出口的話,“……我只是通過這次出國,深深意識到你這人的神經質和不靠譜,穆浩能給你留下線索,找你商量事情,怎麽就不找我這個同學兼同行?我不比你可靠多了?所以我就去那兒看看有沒有遺漏疏忽的地方,或許……他也給我留線索了呢。”
紀凜越說到後邊聲音越輕。
盧晴很沒眼力見兒地問:“查到了嗎?”
紀凜沒好氣:“你看我的樣子像查到了嗎?”
盧晴瞧著他亂成鳥窩的頭髮,搖頭歎息:“誰讓你去招惹中國大媽,那可是地表最強物種。”
虞度秋寬慰:“想開點,或許穆浩只是覺得這件事太危險,不想讓你參與。”
紀凜:“你少假惺惺地安慰我,道理我都懂,我就一個小片兒警,沒有錢,沒有權,能力也沒穆哥強,他都解決不了的案子,找我有什麽用?穆哥肯定也知道這點,所以在命懸一線的時刻選擇把線索留給你,而不是我……不,他可能壓根沒想起我,畢竟我們畢業之後來往也不多。”
“不多嗎?”虞度秋明知故問,“那為什麽還關注他朋友圈?知道他生日想要一塊表?你也給他買了嗎?”
盧晴突然想起什麽:“對哦,紀哥你最近好像是對手表很有研究誒,上次看見虞文承屍體的時候,還點評他的表……”
“男人喜歡手表不是很正常嗎?”紀凜不耐煩道,“虞度秋,我倒想問問你,你給你身邊的人灌什麽迷魂湯了?怎麽他們都那麽相信你?把你當神啊?”
虞度秋的笑意很淡,好似嘴唇沒力氣勾起來:“人類自古以來,對超出自身認知范圍的事物,不是向來如此嗎?”
這人三句話裡有兩句真假難辨,還有一句神神叨叨,沒法細究,紀凜懶得跟他計較,將話題拉回正題:“董永良招是招了,可你也知道,他招出來的只不過是個工具人,更背後的人,萬一她打死不說,怎麽辦?”
盧晴“啊?”了聲,滿臉困惑:“還有背後的人?誰?”
虞度秋豎起一根食指立在唇前,輕輕噓了聲:“我來審,你在監控裡看著就好,她會告訴我的。”
“就算她說了,我們也只能拿到這件事的證據而已,之前的那些案子呢?他們怕是早就銷毀證據了。”
“別急,紀隊,慢慢挖唄,紅寶石總有挖完的一天,豪門總有敗落的一代,同樣地,光明總有到來的一刻。不過你們動作可要抓緊,如果到的太慢,我可能要采取不光明的手段了。”
盧晴腦子不笨,聽了暗示,稍微轉個彎就想明白了,訕訕道:“我好像聽懂了,可是怎麽感覺……應該先把你抓起來?”
“開個玩笑而已,盧小姐這種較真的性格也是蠻可愛的。”虞度秋隨意地把盧晴撩了個大紅臉,接著道,“好了,我該回家處理家務事了,董師傅釋放了之後麻煩告訴我一聲,我派人護送他回老家。”
紀凜肅色問:“你真不追究了?這麽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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