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朝露出一絲困惑:“什麽舍不得?我是想問他有沒有傷害你,否則你為什麽突然辭退他?他還想找你理論,被我攔下了。”
虞度秋一噎。
柏朝看他表情,結合剛才的對話,很快回味過來:“你以為我跟他有什麽?”
在虞度秋迄今為止的輝煌履歷中,最為人稱道也最為人詬病的長項之一就是:總能猜透別人的心思。
然而這招最近屢屢碰壁,且全栽在一人身上。
如果不出意外,接下來囂張的小柏眼狼又該狠狠嘲笑他了。
“我隻跟他聊過幾句,連他全名都沒記住。”柏朝看著他,認認真真地說,“我對別人沒興趣,你不用擔心我出軌。”
……又猜錯。
哪怕是金融危機時虞家股票暴跌50%也沒這麽滑鐵盧的。
虞度秋自討沒趣:“我沒擔心,出軌也不要緊,我支持你出,記得找乾淨漂亮點兒的,帶回來一塊兒玩。”
柏朝冷哼:“想都別想。”
“你什麽方面都很有趣,唯獨這方面乏善可陳。”虞度秋懶得再對牛彈琴,指了指茶幾上的花植冊:“別管他了,你再挑幾個品種吧,洪伯說你常去花園,我很少去,挑了也白費美景。”
柏朝看也沒看,脫口而出:“種木槿吧,白色的。”
“你好像很喜歡白花?我選了‘婚禮之路’月季,也是白色的。”
“我上次送你的襟花?”
“只是覺得好看,別想太多。”虞度秋不知不覺又深究了下去,“為什麽種木槿?這花太廉價了,種了會令人懷疑我的品味。”
柏朝揚眉:“我也很廉價,你不也想試試我嗎?”
虞度秋莞爾:“你怎麽會廉價,如果你明碼標價出去賣,我願意一擲千金——我說的是美金。”
“……”柏朝似乎有些無語,轉而回答了上一個問題,“那天在杜克的花園裡看到了白木槿,覺得很美。”
“行,你喜歡就種吧,算是你這些日子盡忠職守的獎勵。”虞度秋輕輕籲出一口氣,仿佛解決了一樁難事,起身下地,坐在沙發邊,低頭舀了杓花園小桌上的西班牙杏仁冷湯,送進嘴裡。
“不好喝嗎?”柏朝突然問。
虞度秋抬眼:“挺好喝的,為什麽這麽問?”
“你喝湯的速度比平時慢。”
“有這麽明顯嗎?”虞度秋放下湯杓,一口沒再碰,“不是不好喝,只是不習慣,董師傅夏天一般做冰鎮果汁。”
“你可以讓新來的魏師傅做。”
“那樣他就知道我愛吃什麽了,人不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以後主廚也會一年一換。”虞度秋笑笑,“這大半年真是時運不濟,穆浩走了,我二叔走了,董師傅走了,苓雅也走了,剛剛又辭了個園藝師,身邊的熟面孔越來越少,再這樣下去,得從我爸媽那兒搶人了,你覺得賈晉怎麽樣?我挺中意他的,是個識時務的人,也很能乾……”
“你不是喜新厭舊嗎?”柏朝打了他的岔,深而透的眼神自上而下地籠罩著他,“身邊熟悉的人一個個離你而去,你也會恐慌嗎?”
虞度秋笑意不減:“我是在憤怒,他們的離去本不應該發生。等我揪出所有這一切背後的那位‘國王’,我要把我那套純金純銀的棋子融了,澆在他頭上,給他做一頂王冠,讓他得償所願。”
柏朝面無表情:“那他會死。”
虞度秋嘿嘿兩聲:“我知道,可惜不能讓他死兩次。”
“那你的新項目恐怕要無疾而終了。”
“唔,說的也對,差點丟了命才換來的項目,好不容易快落實了,不能因為我的任性功虧一簣。”虞度秋從沙發上坐起,將刀片項鏈塞進衣領,系好襯衫扣子,“你提醒我了,好久沒去公司了,該去慰問一下我的經理們了。”
“我以為你的公司只是個擺設,很少聽你提起。”
“目前確實是擺設,項目還在研發階段,實驗室才是重心,公司那兒基本沒事,養了群閑人,不過以後或許能派上用處。”
“或許?”柏朝敏銳地察覺了他語氣中的一絲異樣,“你拉到了十億投資,市政府也批準了,應該是勝券在握吧,怎麽好像不是很確定?”
虞度秋系扣子的手指頓了頓,笑道:“你又了解我了?做好你的分內事,少打聽商業上的機密,說了你也不懂。”
柏朝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如刀,頗為鋒利,仿佛能割開層層表象,刺入人心深處。
虞度秋推開冷湯,喝了口純淨水,除去嘴裡陌生的味道,同時也避開他的眼神:“剛紀凜來電,說是還沒查到裴卓陷害我的證據,那家夥死不承認自己給苓雅獻過詭計,一口咬定自己那天就是去送禮的,沒乾別的。”
柏朝配合地不再深究,接話道:“如果裴卓僅僅是口頭慫恿,那麽,哪怕杜苓雅供出他的名字,也沒有真憑實據,他甚至可以反告誹謗。”
“嗯,目前也沒有證據能表明他參與了前幾樁案子,警察只能暫時放了他。哎,看來還是得靠我這個活靶子多外出走動,真希望公司那兒也埋伏著一批殺手,這回我就能讓你們抓來審問了。”虞度秋十分期待道,“對了,你還沒去過我的公司吧?在科創園,我買了棟樓。去換身西裝,就新做的那套,陪我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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