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度秋笑意擴大,貌美神冷:“洪伯,家醜不可外揚,怎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洪良章剛為虞文承的死哭過一場,兩隻深陷的眼睛通紅,每一道眼紋中都嵌著悲傷,慚愧道:“今天高興,貪杯了,一時不慎。”
虞度秋:“那得罰。”
紀凜腦海中登時浮現出一位花甲老人被殘忍毆打的場景。
當著他的面威脅?把不把他放在眼裡?!今天他勢必要讓這喪盡天良的紈絝子弟懂得什麽叫關愛老人!
“就扣你一個月工資吧。”虞度秋輕描淡寫道,“也就七萬,略施懲戒,以儆效尤。”
“……”紀凜默默吞回了衝到嘴邊的正義之辭。
他這種月薪七千的小警察才是該被關愛的對象,草。
虞度秋轉回目光,含著歉意:“紀隊,不是我刻意隱瞞,只是覺得讓外人知道這種家事,未免丟臉,而且這跟我二叔之死也沒什麽關系。事情是這樣的:二叔來我房間下棋聊天,因為生意上的事我們吵了起來,他覺得我的新項目會給家裡帶來禍端。吵完之後,我的管家——就是我身邊這位,提醒我身為小輩,再怎麽意見不合也不該跟長輩起衝突,我想想也是,於是讓他下樓取了瓶酒,去我二叔房間賠禮道歉,二叔那時也冷靜下來了,收了酒但沒喝,說身體不太舒服想先回家,我就送他出來,走在廊道上的時候他還叮囑了我幾句話,我認真聽著,思考得出神了,沒注意到他步伐加快、行為有異,等我察覺的時候,他已經跳下去了,我沒來得及抓住他。”
虞度秋一攤手,表達自己的無可奈何。
紀凜眼神詭異地盯著他。
先不論這話是真是假,這人的語氣神情也太特麽輕松平靜了吧?一個活生生的人摔死在自己面前,還是自己的親戚,普通人見了恐怕要做心理疏導,甚至留下一輩子的陰影,這人怎麽絲毫不受驚嚇?
紀凜問出了心中疑惑:“據目擊者稱,你看見虞文承摔死後,還笑了笑?”
宴會廳內仍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為了不破壞現場,窗戶都關上了,虞度秋大抵是覺得悶,解開了西裝金屬扣,然後是襯衫的第一二顆扣子,露出的修長脖頸上,掛著一條形狀酷似刀片的鋒利項鏈。他兩手插進西褲,反問紀凜:“不能笑嗎?”
“為什麽要笑?”
“因為很有意思。”
“有什麽意思?”
“我以為今晚死的會是我。”
紀凜手中的水筆停頓:“啊?”
婁保國一口啤酒噴在了周毅臉上:“少爺!話可不能亂說啊!”
周毅:“……草。”
虞度秋悠哉悠哉的,仿佛事不關己:“僥幸逃過一劫,不該笑嗎?”
紀凜:“你怎麽知道你今晚會出事?”
“因為我遭人恨呀。”虞度秋歪了下頭,看著紀凜,“紀隊,你知道我是幹什麽的嗎?”
當然知道。回答之前,紀凜先在腦中迅速過了一遍從局長彭德宇那兒獲得的關於虞度秋的基本資料:
虞度秋,男,27歲,被國內外媒體譽為“矽谷新貴”、“天才神童”、“傑出青年企業家”,創立並投資了多項看似瘋狂卻最終大獲成功的科技項目,商業版圖橫跨五大洲。原本長期定居美國,今年五月不知為何突然匆匆歸國,似乎有意向在新金區創業融資,故而辦了這場宴會,結交政要與顯貴。
——這是明面上的樣子。
實際上,紀凜從彭德宇口中聽說,這位青年才俊的來頭嚇煞人,外公是兩院院士,母親經商有方,公司資產在福布斯上能排到前五百。此次虞家獨孫高調歸國,紆尊降貴落戶平義市,少說能把全市GDP拉高5%!
這場宴會,其實是平義市乃至外地的顯貴們擠破了頭前來結交虞度秋。
紀凜聽見這背後驚人的“內幕”時,若有所思地偷瞄了自家局長一眼。彭德宇幹了幾十年的刑警,哪兒能看不出他眼神背後的揣測,當即賞了他腦袋一記重拳:“我可不是來巴結這小屁孩兒的,我對他的新項目感興趣,說不準能給我們的工作帶來便利。”
紀凜捂著裂開一般的腦袋,痛苦地刨根問底:“什麽……項目?”
“叫腦……腦什麽來著?那詞兒太拗口了,沒記住。”彭德宇今晚喝了小半瓶茅台,腦子犯渾,舌頭有點大,說不清楚。
“……”您純粹是躲著您家老婆出來喝酒的吧!
紀凜沒敢罵出口,後來自己去查了,虞度秋準備在國內開展的新科技項目名叫“Themis”,研發內容是“腦機接口”,近幾十年頗為熱門的一個領域,許多世界頂級富豪均有涉足。
專業點說,是在人或動物的大腦與外部設備之間創建連接,實現腦與設備的信息交換。目前主流的研究方向是人類如何用意念控制某個設備,就像鋼鐵俠和阿凡達。
聽著相當科幻,紀凜查資料的時候不禁感歎,現代科技原來已經突飛猛進到這種地步了。
虞度秋主攻的則是逆向的研究——用設備控制人的思維意念。
倒是很適合他,這人的外形和氣質就像科幻片裡試圖統治世界的大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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