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麽都沒做,不知道是誰告訴她,我是你的新情人。她來向我確認,我說你確實在追我,但我沒答應,她就打了我,罵我不要臉。”
虞度秋哈地一笑:“難怪,在她聽來你的話是十足的炫耀。她與我青梅竹馬,去年才剛跟我訂婚,還是我父母撮合的,並非我的意願。你一個新來的,就被我看上,她肯定心裡不好受,不敢對我撒氣,只能撒到你頭上。”
“那也不是我的錯。”柏朝穿著新定做的黑西服,寬肩窄腰,長腿筆直,氣場比平時拔高了一截,沒個保鏢樣兒,倒像是某條道上的老大,目光咄咄逼人,“是你辜負她的感情,你從來都是這樣,不喜歡,不在乎,卻又給人機會,讓人以為能得到你,徒勞地付出感情,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在希望中走向絕望。她的偏執是你造成的,應該是你道歉。”
虞度秋抱胸打量他:“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我說的不對嗎?”
“對,你說的沒錯,我是混蛋,是人渣。”虞度秋上前兩步,抬起手,收緊了他略顯松垮的領帶,歪頭一笑,“但那又如何?你不還是用這種下流的眼光看著我?”
領帶似乎收得太緊了,柏朝呼吸微窒,轉過頭:“自戀。”
虞度秋捏住他下巴,輕輕一用力,迫使他重新看向自己,隨手扯大了本就敞開的領口,刀片項鏈貼在白皙的肌膚上,嵌在隱約的胸肌溝壑中,讓人不知道眼神該往哪兒落。
“看吧,沒事兒,當作你挨打的補償,不挖你眼珠子。”虞度秋笑著說出恐怖的話,靠得更近,“看夠了就別生氣了,乖。就當幫我個忙,去道個歉,我還需要她哥的協助,不能跟他們產生隔閡,否則就正中挑撥離間者的下懷了……我都沒這麽哄過苓雅,給點面子,嗯?”
柏朝的低垂的視線從溝壑深處收回來,說:“要我道歉,這點補償不夠。”
虞度秋莞爾,抬手摸上他微紅的左臉,溫柔又憐愛:“那你還要什麽?我盡量滿足你。”
柏朝一把抓住他的手,緊盯著他:“我要求你,不準再找別的情人。”
虞度秋臉上的笑意慢慢變冷,虛假的款款深情一點點褪去,轉眼間又恢復成了那個沒心沒肺的人渣:“你可以‘要’,但你不能‘要求’我,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我是為杜小姐提的要求,希望你起碼先學會專一。”
“我隻娶她一個,還不夠專一嗎?”
“別裝瘋賣傻,你知道我說的意思。”柏朝扣住他手腕,“答應我,否則你今天別想談成合作。”
虞度秋還真思索了片刻:“如果苓雅跟我離婚了,我也不能再找?”
“……可以。”
“行吧,反正她應該很快就會受不了我了。”
目的達成,柏朝揮開他的手,轉身走出涼亭:“有自知之明恐怕是你唯一的優點。”
馬場接待室內。
透過整面牆尺寸的巨大玻璃,便能看見室外大獎賽級別的沙場,三兩駿馬正由身著藍白騎士服的騎手駕馭著,培訓舞步。
駿馬倒披的鬃毛順滑整潔,迎風飄揚,俊逸非凡。
杜書彥卻沒心情欣賞這些,天生的下垂眼中透出一絲憂傷和無奈,一臉苦相。
俗話說“窮人玩車,富人玩表,巨富玩馬”,他小時候也曾熱愛馬術,上世紀九十年代的杜家,曾憑借統領一方的“南方報業”躋身巨富階層,供得起他這項燒錢的愛好。
後來報業統統歸為國有,他爸杜遠震眼光毒辣地轉投極速興起的新媒體行業,創辦了木土傳媒有限公司,本該大有一番作為,然而剛融資完畢準備上市時,杜遠震便出了事,身體日漸衰弱,最終一命嗚呼。家族為爭奪遺產四分五裂,股東們為欠債焦頭爛額,最後還是由虞度秋的外公虞友海出面,收購了杜家的部分股權,再加上兄妹倆的持股,杜書彥才在董事會重拾話語權。
然而此時的木土傳媒已經錯過了發展的黃金時期,被一眾雨後春筍般冒出的新媒體公司遠遠甩開,再不甘心,也只能瞠乎其後了。
分崩離析的家業與成員也令杜家徹底跌出巨富行列,若不是老一輩積累的人脈與名望,以及與虞家的結親,早已被新貴們按在地上摩擦。
杜書彥身為現任當家,想要振興家業,壓力重如泰山,哪兒還有什麽閑錢和精力玩賽馬。此刻憂心忡忡地喝著茶,也不知是什麽滋味,見自個兒妹妹眼圈紅紅的,明知她委屈,也只能歎著氣拍拍她手背:“阿雅,一會兒度秋來了,你別再像剛才那樣任性了,再怎麽樣也是他的保鏢,你沒資格管,知道嗎?”
杜苓雅倔強道:“我怎麽沒資格管?我是他的未婚妻。”
話雖如此,可他們都知道,這場聯姻不過是虞家念著舊交才促成的,虞度秋和誰結婚都無所謂,反正他不喜歡女人,圈子裡人盡皆知,倒也談不上騙婚。何況杜苓雅心甘情願,杜家也迫切地需要依附一棵大樹,穩固日漸衰敗的地位,虞度秋是絕佳人選,萬萬不能得罪。
杜苓雅說完,也想起自己隨時可能被解除婚約的弱勢處境,眼眶更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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