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晴想起上回的審訊過程就生氣:“無論他是不是嫌疑人,他那副囂張跋扈的樣子看著就惹人煩,走的時候還說我們敗壞他名聲,攪黃了他的生意,要我們好看,不就正常審訊嘛,又沒威脅虐待他,他的生意也不是我們攪黃的啊,跟我們橫什麽。”
“他不敢找虞度秋的茬,只能找我們的唄。別理他,那家夥掀不起風浪,派人繼續盯著他就行。”紀凜站起身,“我還是去找老彭吧,看看市局專案組那邊有沒有進展。”
盧晴在後頭喊:“又問啊?你一天問八百回,老彭前陣子問我,你是不是和虞度秋打交道太頻繁,精神錯亂了!在考慮要不要換人監視呢。”
“換人也一樣會精神錯亂,這份苦還是我來承受吧,別禍害別人了。”紀凜大義凜然地朝裡走。
局長辦公室的門哢噠一開,彭德宇頭也不抬道:“沒新線索,出去,帶上門。”
紀凜吃了個開門羹,死皮賴臉地擠進來,一本正經道:“我是來匯報的,虞度秋今天辭了他家的園藝師,然後去公司了,帶著他的三個保鏢。”
“知道了,出去,帶上門。”彭德宇推了推老花眼鏡,繼續埋頭審閱文件。
紀凜輕輕關上門,人還在裡邊兒,慢慢挪到辦公桌前:“領導,我之前的申請……批了嗎?”
彭德宇終於抬起頭,摘了眼鏡看他,從鼻孔裡哼出一聲:“有求於我就用敬稱了?你的搜查申請我看了,批不了。”
紀凜立馬急了:“為什麽?現在裴家明擺著有嫌疑,難道要視而不見?上面如果責怪下來我擔著!”
“先不說你擔不擔得起,你和虞度秋現在只是通過推理懷疑裴鳴,確實有理,但咱們也得有據吧,你們的證據呢?你覺得我呈給檢察院,檢察長會批?”彭德宇先硬後柔,語重心長道,“小紀啊,我知道你對這樁案子很上心,很想抓住殺害你朋友的凶手,但你別忘了,虞度秋目前也是嫌疑犯,他說的話,你不能全信,更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他這人防備心很強,不可能跟你全說真話的。”
紀凜雙手啪!地拍上木桌,壓低身子,跟參拜大佛似地,就差磕頭了,懇切道:“我知道,但起碼他說的不無道理,您不也經常跟我說嗎,‘不能放過任何一絲可能性’,現在裴家在背後策劃這一系列案子的可能性非常大,咱們就非得照章辦事?專案組成立至今已經一個月了,一直沒重大突破,您就不著急?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
彭德宇抬起手正欲往他腦袋上敲,聽見最後句,手頓住,愣了愣。
紀凜喊完,小小的辦公室內回蕩著回音,他驀地意識到自己又衝動了,急忙退後:“對不起,我不該吼您……您這陣子比誰都辛苦。”
彭德宇兩鬢多了幾縷白發,眼袋重得快垂到桌上,這些日子睡少醒多,腦子都是混沌的,被他這麽一吼,倒是清明了幾分,歎出一口長長的氣:“哎……你讓我想起我年輕的時候,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在制度裡待了這麽多年,不知不覺變慫了,沒那股衝勁兒了。”
紀凜訕訕地:“您教訓我們的時候手勁兒可大得很……年輕時不得徒手給人開瓢啊……”
彭德宇搖頭:“不是指這方面,我那會兒比你還膽大妄為,有的時候完全不顧規章制度……別露出這種八卦表情,我跟人保證了,這輩子絕不說出去。”
紀凜曲線救國,迂回地問:“跟誰保證的啊?”
誰知彭德宇給出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虞度秋的外公,反正你也問不著他,我好多年沒見過他了,人家功成名就,隱居世外了。”
紀凜確實問不著,隻得作罷,嘟囔:“您跟虞家人故交這麽深,還為他們保守秘密,卻叫我別信虞度秋……這不是隻許州官放火麽……”
“我是老花眼,不是耳朵聾,當我聽不見?”彭德宇擱在半空的手繼續剛才未完成的動作,狠狠敲了一記混小子的腦袋,“守密是有原因的,只是不能告訴你。當時那起案子算得上重大案件,我也像現在的你一樣,自己推理過、懷疑過,可惜啊,受限於當時的技術,始終找不到證據,上頭壓根不搭理我,最後只能判定為意外事故,想想挺遺憾的……算了,檢察院那邊我去給你說說情,要是不批,我也沒辦法。”
紀凜瞬間喜笑顏開:“您真英明!回頭給您送面錦旗!”
彭德宇嫌棄地一揮手:“去你的!被人瞧見以為我指使的呢,想讓我被舉報啊?回你崗位上去,繼續盯緊虞度秋,他要是出事,別說我這個小局長,咱市長都要抖三抖。”
紀凜不屑:“他被人追殺都能開著跑車去兜風,能出什麽事?我估計他這會兒正在公司給他的員工畫大餅呢,他那吹得天花亂墜的Themis項目到現在連個影兒都沒有,就出了幾篇新聞報道,居然能忽悠到十億投資和市長批準……”
話沒說完,局長辦公室的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毫無章法的急促敲門聲。
“一聽就是小盧,這姑娘被你帶得,也成了急性子。”彭德宇無奈,朝門外高喊:“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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