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二十年終於獲得兒子音訊,卻是死訊,還是在犯罪過程中死的,確實不如不說,讓夫妻倆對孩子的回憶停留在最單純美好的時刻。
虞度秋突然想到一事,扭頭問:“你要不要也做個DNA對比?或許也能找到你的親人呢。”
柏朝搖頭:“我父母已經死了,所以我才被送去福利院,跟薑勝的情況不一樣。”
“那外公外婆?叔叔阿姨?總有親戚在世吧。”
柏朝沉默片刻,說:“就算有,我也不能去找他們。”
“為什麽?”
柏朝沒再吭聲。
虞度秋等了他一會兒,漸漸回味過來他沉默背後的意思了:不方便說、但也不想隨便編個理由騙他。
學乖了。
“行,不問了,我也不會去查,放心。”虞度秋偏頭親了下他的耳朵,“這樣就對了,我喜歡你這樣。”
紀凜直覺他們之間似乎產生了某種微妙的變化,尤其是虞度秋,和以前那種藏著試探猜疑的調情不太一樣了。不過他以前沒心情摻合,現在更不會八卦。
“他想做也做不了,我國沒有全民DNA數據庫,記錄的都是些有犯罪前科的人員、和失蹤兒童的DNA,如果他不是被拐賣的,基本不可能查到。”
虞度秋大感惋惜:“這樣啊。”
過了片刻,幫忙搬椅子的周毅和婁保國完成任務,尋到了辦公室來,周毅說:“今天來開會的人可真多,加座都坐滿了……咦,紀隊,你不去嗎?我看盧小姐他們都在裡頭。”
紀凜自嘲般輕嗤了聲:“我沒資格。今天是專案組大會,市局領導都來了,老彭讓我別添亂。也好,反正我每次都幫不上什麽忙,就在這兒等徐升消息吧。”
婁保國大剌剌道:“你怎麽能這麽想呢,紀隊,你為這些案子付出了那麽多,理應坐在裡頭啊!”
“付出再多也沒救下任何人,不是嗎?穆哥、黃漢翔、薑勝……他們每一個人死之前,我都有過阻止的機會,可我做成什麽了?一事無成。或許我早該明白,穆哥都對付不了的敵人,我怎麽可能對付得了。”
婁保國愣住,難以置信地瞧著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他們幾個當中如果有人率先認慫,那也絕不該是紀凜啊。
“我去檔案室查點資料,你們隨便坐,別亂碰不該碰的。”紀凜合上資料站起來,一言不發地出去了。
婁保國怔怔道:“小紀同志這回被打擊得不輕啊……少爺,咱是不是該開導開導他?”
虞度秋點頭並朝外揮了揮手:“說得好,你們倆個跟上去,給他解解悶,今天不逗笑他罰你們一個月工資。”
周毅、婁保國:“?”
“逗笑了年終獎和明年假期翻倍。”虞度秋補充。
“……”
門口瞬間沒人影了,走廊上傳來逐漸遠去的喊聲:“等等!紀隊!給你講個笑話!”
柏朝關上門,折過身,看見虞度秋已經坐上沙發了,衝他拍了拍身邊的座位:“過來,陪我下會兒棋。”
柏朝邊走過去邊掏出了手機:“你最近好像有點沉迷電子遊戲。”
“還不是因為家裡那套棋子殘缺了,哎,那可是阿廖欣在世錦賽上用過的棋盤,我讓俄國工匠鍍了金銀,世間隻此一套。現在送去修複了,最快也要十天后寄回,暫時只能玩玩這低級小遊戲了。”
“我看你玩得挺開心,注意視力。”
虞度秋失笑:“你怎麽跟我外公似的,這麽囉嗦。”
提起這個,他又感慨:“這次我遭到綁架,外公居然沒來看我,只打了個電話,看來還是在生我的氣,覺得我不該回國繼續腦機接口的項目。他當初突然暫停接手岑小姐的研究,肯定也是遇到了什麽事兒。”
柏朝舉著手機,點開西洋棋遊戲,先走了一步:“他心裡很關心你。”
“你又不認識他,怎麽知道他在想什麽。”虞度秋往後倒下,懶洋洋地靠著他的肩,手也不願抬,用嘴發號施令,“e7走e5。剛才紀凜在,我不方便問,但有件事,你老實告訴我。”
“你問。”
“你那晚就猜到薑勝是柏志明的另一個養子了,是不是?”
柏朝正要觸上屏幕的手指停頓在了半空,不知是在尋找相應位置的棋子,還是在思考別的。過了片刻,嗒一聲落子音效後,正確地替他走出了第一步。
“你怎麽知道的?”
虞度秋輕哼了聲:“我當時心裡揣測是警方泄露了我們在查薑勝的事,所以王后才丟出這顆棄子,但你卻斬釘截鐵地告訴我,薑勝不可能與警察勾結。這個疑惑我想了三天都沒想明白,直到剛才,在紀凜的資料上,我看到他曾報過警。”
柏朝一聲不吭。
虞度秋把玩著自己脖子上的項鏈,鋒利的刀刃輕輕壓過指腹,泛著冰冷的寒光。
“我記得你曾說過,柏志明為了掌控你,會在虐待你之後,故意留給你報警的機會,而電話那頭卻是他找人假扮的警察,讓你的希望徹底破滅,從此不再信任警察。這與薑勝的遭遇何其相似?柏志明或許先讓人販子折磨他,等到他報警無果後,再挺身而出收養他,供他吃喝讀書,那樣一來,就能迅速收獲一個效忠於自己、甚至比親兒子更孝順的養子了。我猜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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