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歲點頭,“喔,怪不得呢,那拉力賽呢?發車也有排位賽嗎?”
“有些有,有些沒有。”景燃說,“我們是賽段計時的方式,就是這截路,看你用多久跑完。”
“這樣啊。”燕歲懂了,遂指指下面的賽道,“你們開的賽車,也這麽吵嗎?”
景燃被他逗笑了,“沒這麽吵,這是在暖胎呢。”
顯然,燕歲真的對輪胎和地面摩擦的聲音有些無奈,他咬了兩次後槽牙都被景燃發現了,他真的很想捂耳朵,可是這裡坐的全是F1車迷,捂耳朵實在是太沒禮貌。
於是他強忍。
而景燃在憋笑。
並且燕歲發現了他在憋笑。
燕歲頓時氣夠嗆,“他們要暖到什麽時候啊。”
“方程式輪胎最佳的工作溫度是110度左右。”景燃誠實作答。
“……”
直到離開蒙扎公園,燕歲都覺得腦子嗡嗡響。
散場的時候烏泱泱一大堆人往外走,大家互相不認識,但大家通過帽子和臉上的圖案來識別“自己人”。
一路走出來,燕歲看著景燃和陌生人對拳頭,就因為大家都喜歡這支車隊,這個時候偌大的蒙扎公園裡全部都是車迷。他們聊著燕歲聽不懂的專業詞匯,有時候景燃會靠近過來給他解釋。
走到停車的地方,由於車鑰匙在燕歲這裡,他也很自然地拉開主駕駛門坐進去。
“啊,忘記了,你要開嗎!”燕歲聲音有點大,因為他感覺自己被震得有點聾。
景燃邊笑邊拉下來安全帶,“你開吧。”
燕歲沒有立刻發動車子,而是坐了一會兒,終於等腦袋緩過勁兒來了,才說:“我滿腦子輪胎抓地的聲音。”
“我懂。”景燃說著,把座椅靠背放低了些。
他有點累了,倒不是身體上的疲累,而是恍惚。
燕歲沒覺得有什麽,“你睡吧,到了我叫你。”
“嗯。”景燃的視線在他側臉停留了片刻,然後合上了眼。
布朗太太的問題浮上腦海,是願意和你逃亡一生的末路狂花嗎?
景燃是嗎?燕歲扶著方向盤,在導航的指引下穩固地行駛在路上,他強迫自己停止思考這些東西。
「只要不談戀愛就永遠不會分手」這個道理燕歲明白,只要不開始就永遠不會結束。這樣就不會有痛苦。
紅燈,燕歲在停車線停下。
由於F1大獎賽,蒙扎公園那一片非常堵,堵成了停車場,開到城區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車廂裡只有儀表盤和中控屏幕在亮著。
燕歲踩著刹車,偏頭看副駕駛半睡半醒的人。
景燃臉上是他畫的車隊隊標,紅彤彤的,襯得景燃很白。
他不知道景燃有沒有睡著,所以不敢妄動。他探到一半的手縮了回來,指尖離景燃的臉頰可能不到半寸,安靜的車廂裡,和下午形成了極端對比。
下午的時候每個人都擠著,他很自然地和景燃胳膊挨著胳膊,競技體育的觀眾席就是這樣,大家甚至可以和陌生人摟在一起,激動的時候和對方擁抱。可一旦安靜下來,冷靜下來,世界還是原來的樣子。
它只是暫時地瘋狂了一下。
然而一個呼吸的時間,燕歲縮回一半的手被陡然抓住。
“……”燕歲在想一個合適的理由。
景燃先開口了,“幹嘛,試試我還有沒有呼吸嗎?”
“不是啊。”燕歲牽著唇角笑,“我想摸一下你臉上的顏料是什麽質地,可能要去找個店,買卸妝的東西。”
心跳的嘭嘭響,這車的隔音太好了,燕歲在努力平穩地呼吸,很擔心景燃能聽見這掄錘子砸牆似的聲音。怎麽會跳這麽猛,像是誰在裡面想把胸腔砸開,讓自己的心到景燃面前去跳。
景燃把椅背調直,抓著他的手放回方向盤上,“好。”
綠燈,燕歲抬起了刹車。
這台租來的捷豹F Pace是一台四驅SUV,中控的屏幕挺大的,屏幕的地圖顯示他們距離酒店僅剩下5公裡。
夜空晴朗,景燃降下一些車窗,他支著下巴看車窗外,街道兩旁亮著燈的都是酒吧。
於是景燃問,“你喝酒嗎?”
“酒?我不喝酒的。”燕歲說。
景燃“喔”了聲,沒再說什麽。
不過燕歲好像察覺到了一些跡象,他也發現這條街亮著幾家酒吧。
遂話鋒一轉,“不過我可以買酒給你喝,我很會選酒的。”
“但你要說謝謝哥哥。”燕歲補充。
景燃又笑了,“哥哥,我在家管我自己的哥哥都不叫哥哥。”
“我又不是你家的哥哥,我就是哥哥。”燕歲正色道,“快點,前面有停車位。”
“謝謝哥哥。”景燃輕飄飄地說。
燕歲滿意了,停好車,松開安全帶,“走吧,哥哥給你展示一下富二代的素養之一。”
景燃下車,繞過來人行道這邊,“燕歲哥哥,你是過敏嗎?不是的話,陪我喝一杯吧。”
路燈下的青年透露著一股燕歲說不上來的情緒,他莫名地覺得景燃不應該總穿黑色,在這樣光衰嚴重的路燈下,景燃好像隨時會被黑夜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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