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歲:“那些古老又渾厚的大橋, 的確會有些沉悶……”
燕歲說著,視線看向T台和大橋, 以及橋下的泰晤士河。
駱琰飛唰唰唰地往紙上寫。
“還有嗎?還有什麽不足嗎?”駱琰飛問。
燕歲感覺自己是物理上的如坐針氈,因為他沒有允許自己坐在景燃的大腿上, 而是拘謹地坐在他膝頭,就像坐在一塊石頭上,還是塊小石頭。
他後悔了, 在這短短的一分鍾裡, 他瘋狂地後悔了。
他就應該讓駱琰飛擱那蹲著, 蹲麻了拉到, 腿蹲斷了也不關他的事兒啊!
“還有什麽?”燕歲剛剛分神,沒聽見駱琰飛說什麽。
這時候,他背後的景燃提醒他,“他問你,還有什麽不足嗎,你往後坐坐,不硌得慌嗎?”
硌,硌得慌。
屁股半兒已經能清晰描摹出景燃膝蓋骨的形狀。
但嘴上卻,“不,我不硌。”
然後還能理智地給駱琰飛分析,“可是天很陰,你們的燈光不夠。”
今天非常陰,雲層幾乎是黑色。
聞言,景燃和駱琰飛同時抬頭。果然,前一晚的大雨並沒有讓倫敦的天空盡興,雖然今天是全天陰,但今天格外的陰。
“確實。”駱琰飛面露苦色,“整體發悶了是不是。”
“暗淡了。”燕歲說,“色彩可以鮮豔,可以濃重,甚至可以髒,但不能暗淡。”
駱琰飛擰著眉頭認真寫下來,並思考。
燕歲擰著眉頭悄悄調整姿勢,他屁股麻了。
然後駱琰飛看向T台,模特們正在穩步走著,忽然他仿佛明白過來了,“喔!所以其實橋選得也不好,就是、就是……甚至不和諧了。”
“並不是不和諧,而是本可以更好。”燕歲偷偷挪了一下屁股,“如果是南華克橋,那麽大橋本身的色彩就可以和陰天、泰晤士河做對抗,讓橋、T台,成為晦暗天氣裡,不會扎眼的色彩……欸你!?”
最後那個驚呼,是景燃兜著他腰往後拉了一下。
景燃聽不懂他們講的這些色彩氛圍,他隻覺得燕歲再這個姿勢多坐一會兒,屁股蛋兒可能會永久地凹進去一塊。
就把他拉到大腿上了。
還說:“你們接著聊啊。”
燕歲他,沒有什麽聊下去的能力了。
駱琰飛:“哦好,燕老師啊,我們的秋冬油畫系列還有一些春季配飾,就是包包啊、圍巾、首飾之類的,你聖誕假之後有時間嗎?能不能來Mage,和我們設計總監聊一聊?”
“這個可能……暫時沒辦法確定。”燕歲做了個吞咽的動作,“那我們就到這裡吧?”
這是在趕人了,駱琰飛雖不能說在職場浸淫多年,但好賴話還是能聽出來的。
“好好,耽誤二位了。”駱琰飛賠了個笑臉,終於從椅子上站起來了。
瞬間,燕歲咻地坐回去。
是真的咻,景燃甚至感覺他是瞬移出去的。
“嚇我一跳。”景燃說,“跟條魚似的溜了。”
“沒,就普通溜。”燕歲辯解。
時裝周的走秀展示結束後,Mage公司的設計總監來到T台,向觀眾們表達謝意。這是個目測35歲上下的法國男人,英文發音帶著些口音,在講話的最後,他略帶隱晦,模棱兩可地說:“我希望的聖誕禮物,是會有一位真正的藝術家,來解救我們。”
台下的燕歲拒絕對號入座,面色平靜毫無波瀾,即使台上那位總監的視線已經很明顯地朝這邊看了,燕歲還是擺出我只是個路人的無辜模樣。
倒是景燃,二郎腿一翹,靠在椅背上,神態相當大佬,也用視線回敬他。
語言果然不是人與人之間交流的壁壘,景燃即使年歲上只有23,但氣勢上絲毫不局促。兩股視線宛如形成了什麽詭異的能量,燕歲曾在一本書裡看到過,其實人類的目光有重量,所以人們能感受到對方在看自己。
此時這兩股能量在半空交匯,燕歲拽了拽他袖子,說:“你該吃藥了。”
“……”景燃欲言又止。
活動完全結束之後,按照慣例,晚上還有一場酒會。
阿笙的人生信條大概是用各種酒的貼標譜寫的,阿笙熱愛喝酒,酒會是支撐她加班的動力。
當然,阿笙這麽夠義氣的人,肯定會拉上燕歲。
阿笙找過來的時候,燕歲已經打算走了,阿笙及時叫住了他倆。
“燕歲!!——”
燕歲回過頭,驚歎於阿笙踩著細跟高跟鞋還能跑這麽穩,“怎麽了?”
“喝酒啊!”阿笙手一揮,“走,今晚盧卡斯也在,我高低得讓他開一瓶1954年的格蘭花格!”
原本聽見那高亢的“喝酒啊”三個字的時候,燕歲都準備好了回絕的理由——哎呀我得帶小孩兒回去吃藥了,我吹風頭疼我要睡覺,我緊急想起來早上牙膏的蓋兒沒擰緊。
但…。寓..言。…
“你剛剛說1954年的格蘭花格?”燕歲停在了保安剛剛撤掉的路障圍欄旁邊。
雖然還不清楚那是什麽,但景燃察覺到了這個東西它讓燕歲動搖了。應該說,直接策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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