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都到不了?”景燃疑惑,“恕我直言,不到十公裡,溜達都不用倆小時,你是不是不想去?”
燕歲移開目光假裝看風景,“昨晚……我被認出來了。”
“被誰?”景燃水杯端一半。
“就,那幾個姑娘裡的一個。”燕歲抿嘴笑笑,“昨晚大部分都是華人,有幾個是Mage的模特,有幾個是阿笙在倫敦念大學時候的留學生同學,被認出來也不意外,而且她也沒什麽惡意,只是確認了一下。”
“你陷入了思維反芻。”景燃放下杯子,重複凌晨在街上燕歲的話,“你把一件事情反覆地……”
“好了好了好了!”燕歲差點越過小餐桌撲過去,打斷他,“我去,我們現在就過去。”
景燃笑了,“沒別的意思,你不想把‘燕歲’和‘Amulet’合並的話,你終究還是燕歲,你要走在陽光下。”
今天倫敦沒有陽光,但他們都知道,總有地方晴朗,總有地方懸著驕陽。
景燃是從光裡走出來的人,他一步步走到潮濕陰冷的窮巷,然後在角落裡看見了被惡犬毒蛇包圍的燕歲。
倫敦的千禧橋是泰晤士河上一座年輕的大橋,它在2000年修建完成,千禧年誕生的橋梁在外貌上和它的前輩們格格不入。泰晤士河上的大橋們無一不宏偉又莊重,宛如日不落帝國的持劍護衛,可千禧橋是金屬的橋墩,金屬的橫梁,明快又輕盈。
千禧橋是一座步行橋,它連接了聖保羅大教堂和泰特美術館,Mage公司申請了下午三點到五點的道路封鎖,好在阿笙發來了電子版的邀請函,二人成功來到時裝周的現場。
是陰天的緣故,橋頭的燈光光柱很有存在感,T台就在橋上,T台盡頭一個碩大的LED屏幕作為背景板,此時正在播放廣告。二人走到這裡時在試圖尋找阿笙的身影,接著上一條廣告放完切到下一條時,兩個人同時移開視線……
因為廣告裡是個半。裸的女人。
裸的是上半身……那屏幕幾乎有千禧橋寬度的一半了。
“咳。”景燃清了清嗓子。
當所有人,無論是時尚媒體還是看秀的人們,他們的鏡頭、目光,都朝著千禧橋頭的方向時,這兩位男青年背對著T台。
還好風大,臉紅也看不出。
“那個,你看見阿笙了嗎?”燕歲問他。
景燃搖頭,“你呢,你看見了嗎?”
“沒,手機沒人接,應該在忙吧。”燕歲說。
也不知道那廣告放沒放完,很快,來看秀的人越來越多,阿笙給他的邀請函沒有座位,是媒體邀請函,所以他們只能找個地方站著。
在泰晤士凜冽的寒風中,終於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燕歲!過來!”阿笙在風裡喊道。
那廣告沒放完,兩個人轉過身的瞬間迎面就是……傾倒眾生的,歐美女性的,上半身。
運鏡格外絲滑,無死角地為大家展示這光潔優美的軀體。
阿笙領著他們正走向那屏幕。
走到一半阿笙回頭,“你倆東張西望什麽呢,該不會是在害羞吧?”
“沒有。”燕歲篤定。
“是的。”景燃坦言。
阿笙朝燕歲一眯眼,“看看人家,多實事求是一孩子。”說完把他們帶去屏幕後面,這後面是個臨時圍搭起來的後台,屏幕的背面算作一堵牆,像野營一樣,用科技布之類的帷幕圍起了另外三面,和一個頂。
阿笙用法語和工作人員打了招呼,隨後又對他們說:“那個廣告確實有爭議,但我們Mage是法國品牌,法國人嘛,在玩浪漫和性騷擾的明暗交界線上群魔亂舞。”
“明暗交界線實際上是一個過渡面。”燕歲立刻靠在景燃耳邊解釋。
換來阿笙一個不友善的眼神。
燕歲立刻站好,“所以……你說誰要見一見我?”
這個巨大的後台空間像個拍電影的綠幕廳,隔開了采訪區、更衣區、化妝區。
“駱琰飛!”阿笙往側面的人群裡喊了個名字。
接著,從那裡面走過來一個亞裔青年,看上去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他過來後,阿笙給他們介紹,“這是駱琰飛,我們這次時裝周的設計師之一,負責秋冬油畫系列。”
“這位就是燕歲,旁邊這位是……”
“景燃!?”駱琰飛眼睛瞪得老大,“我靠,我見到景燃了!”
燕歲看看阿笙,阿笙也不明白。
只見駱琰飛一個箭步上前緊緊握住景燃的手,掐好外面響起走秀的音樂,這裡靠近T台。所以景燃只能看見駱琰飛的嘴巴不停張合,但完全聽不見他在說什麽。
最後阿笙扯住駱琰飛的後領子,同時對兩個人示意往後走,離開這震耳欲聾的區域。
“你認識他嗎?”燕歲問。
景燃搖頭,“可能看過我比賽吧。”
果然,阿笙把他們帶到後面一些的位置之後,駱琰飛抒發了一大堆對景燃的崇敬之情。
“你為什麽退役啊!你狀態多好啊!”駱琰飛大聲詢問。
即使走到後台遠離音響的地方,也只是緩解了一些,還是得扯著嗓子說話,景燃也只能用喊的,“一些個人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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