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輕說想退役是真的,從十八歲到二十五歲,賽場能帶給他的他全都感受到了,世界賽的名次拿了個遍,大大小小的比賽只要有他在,光環就肯定聚攏在他身上。
被問到退役這件事的時候路輕沒有什麽波瀾,他在鏡頭前毫無戒備,直言不諱,“教練不準啊,雲爍不讓我退休,我能怎麽辦呢。”
說這話的時候路輕臉上可不是被教練剝削的委屈痛心,反而滿眼的寵溺無奈,頗有一副唉我也沒辦法誰讓我疼老婆呢的樣子。
彈幕冷笑:我好像一條狗在路邊無端被人踹了一腳。
鏡頭一轉朝向雲爍,雲爍的回應有理有據,“狀態很好,沒有退步,打法依然強勢,控槍依然精準,沒有退役的理由。”
被誇的路輕歪著頭朝他笑。
好在第二年,路輕二十六歲,又把一座冠軍獎杯捧回em基地,他終於光榮退役。
em的五個人,眾神歸位。
送別宴的那天蔣經理把老隊員都叫了回來,大家圍著一個大圓桌,就像很多年前那樣。鄒嘉嘉和他老婆現在是悠閑的小老板,隨叫隨到,舒沅則坐在餐桌上還在微信上訓誡隊員,甚至悄摸摸看他們基地的監控。
“來,祝你們成為下一個三冠隊!”蔣經理朝舒沅敬酒,舒沅這才恍然,收起手機站起來回敬。
“當了教練才知道教練是真難。”舒沅苦笑,“怎麽回事兒呢,我們當初也沒這樣啊。”
“怎了?”同為教練,雲爍問。
舒沅把手機給他看,“趁我今晚不在,把小男朋友帶回基地了。”
接著哄堂大笑。
電競職業選手的黃金時間就這麽幾年,比其他行業早三十年退休。也導致那些退役的年輕人一時間面對現實社會非常迷茫,這個行業永遠不缺更年輕的人,其中殘酷可見一斑。
而路輕,他少年成名,巔峰退役,已經是業內很幸運的人。雙冠帶來的榮耀和未來價值可以在直播行業和線上運營上有著可觀的變現能力,但他退役後緣分直播,也沒有走上解說台。
他們在沿海城市買的那套房子已經擱置了三四年,終於在雲爍三十歲那年搬了進去。
兩百平的大平層,無隔斷裝修,通透且自由。
整面牆的落地窗對面就是大海,擺床的地方用屏風隔開,客廳擺電腦,浴室是雙人大浴缸,在放電視的地方養了一牆熱帶魚。
兩個世界冠軍波瀾壯闊的傳奇歷程被存放在這間房子裡。
搬進來的那天兩個人在樓下的小攤子上吃了晚飯,然後在小區裡散步,舒適的晚風和滿天星辰。
雲爍忽然問他,“我現在是不是打不過你了?”
“啊?”路輕牽他的手一緊,“我最近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了嗎?”
雲爍搖頭,“我是說對狙。”
“那肯定你……”路輕刹車了,“肯定你更勝一籌。”
雲爍盯著他。
他坦白了,“對不起,但我這人喜歡玩陰的,我比較狗,臭流氓,所以你對不過我。”
“我都三十了,肯定對不過你。”雲爍歎了口氣。
沿海城市在仲夏的夜晚沒有那麽熱,路輕貼上去摟住他,“只要你想,把我掃成篩子都沒事兒。”
路輕永遠都喜歡逗他,喜歡在各種地方逗他。喜歡縮在沙發裡看比賽的時候假裝自己是主持人采訪他,喜歡雙排的時候假裝不敵跟他嚶嚶嚶,喜歡在浴缸裡、床上、地毯上管他叫“教練”或者“雲爍哥哥”。
初識雲爍時,路輕曾震驚於他天賦卓絕,小小年紀賽中如此沉著冷靜。後來他覺得雲爍是那麽溫暖,給他貼退燒貼,帶他走出父輩的陰霾,現在的雲爍於他而言,依舊是墨色夜空中永遠閃爍的星辰。
他從背後抱著雲爍,在落地窗前。
他們的房子不在市區,幾乎沒有光汙染,星星像聖誕燈串一樣連在天空,不多,但也足夠閃亮。
後來終於研究生畢業的徐懿安來拜訪過他們兩次,第一次他是自己來的,第二次是和茉茉一起來的。
和茉茉來的那次,徐懿安和茉茉住在酒店裡。這兩人在一起之後最受不了的人是余子慕,因為路輕是最後一個知道茉茉的大名叫余子茉的人。
那天路輕相當崩潰,原來當年這兄妹倆都傾心自己老婆,如此一想頭皮發麻,那天晚上睡覺把雲爍勒得死緊。揚言要搬家,讓這群人這輩子都找不到他。
小流浪狗就是這樣,他知道一切來之不易,所以得與失看得比錢財還緊。
兩個人逍遙快活了兩年左右,路輕也眼看要三十,兩個人雖然存款富足,但坐吃山空肯定不行。於是多番考察後,決定在當地開個網吧。
不得不說,在旅遊城市開網吧聽上去有點離譜,但開起來後反響居然很不錯。竟還有些劍走偏鋒的意思,在這兒大家做生意多半是酒店餐飲,或者土特產,網吧還真沒幾家。
再加上兩位世界冠軍的光環加持,起初還有外地水友千裡奔襲,帶著錦旗打了個猝不及防。後來又被路輕逮捕此人就是微博上那個男媽媽。
有時候路輕和雲爍會親自來網吧收銀,戴個棒球帽,在監控裡看看有沒有打絕地求生的小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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