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內對他的評價最多的是溫潤有禮翩翩公子,把他說得開槍像《教父》,但要真像《教父》那樣開槍,在賽場上早被掃成篩子。
“對不起。”路輕很識相,“沒有下次了。”
原以為要費一番口舌,不料這家夥一句對不起行雲流水,服軟的速度猶如方程式賽車過彎。於是看著路輕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兩個人掛了電話。
雲爍把煎餅果子給他,“什麽來路啊那些人?”
“不知道,我看著眼生,而且不像麻將館人的做派。”煎餅果子有點燙手,“特意給我買的?”
“做派?”
路輕嗯了一聲,“麻將館那兒講究一個冤有頭債有主,以前我也掙錢,但沒一次找來我這兒過。”
“上樓說。”
總部pubg這一層樓還沒什麽人來上班,時間太早了,剛剛十點整。
雲爍帶他進了間沒人的會議室,他不懂這些江湖規矩,也不想懂。玻璃門和玻璃牆讓這間會議室毫無隱私,路輕捧著他的煎餅果子,試探著問了一句,“能把簾兒拉上嗎?”
“你害羞啊?”雲爍問,“早要臉早幹嘛去了,在自己公司樓下跟那群混混針鋒相對,怕對方不知道你是路輕?”
於是他坐在全透明的會議室裡吃煎餅果子,漸漸上班的人多了起來,有些面孔見過有些沒見過。路過會議室的時候看見裡面一個坐在椅子上啃煎餅,另一個坐在桌上低頭盯著那個吃煎餅的。
隔著這麽厚的玻璃牆他仿佛都能聽見路人努力憋著的笑聲。
他像被老師留堂的小孩兒,老師還怕他餓著。
“我帶你來總部,是想讓你和頭兒有個商量,不是讓你和那種人去講道理,你和他們有道理可講嗎?”雲爍冷冷地看著他。
“沒有。”路輕擦了把嘴,好久沒吃到還脆著的煎餅果子了。
“你有沒有思考後果,你跟他們走了,他們咬死了管你要錢,沒錢就砍你一隻手,你怎麽辦,你還打不打了?”
路輕想說我久經沙場,十五歲那會兒三百塊給人搏命的事兒也沒少乾過,燒烤攤隔三差五就有喝多了打起來的,有一回誤傷到他和他爸,他爺倆掄椅子跟人乾。
完事了路成國還給他遞煙,說不愧上陣父子兵。
那年他十六,他爸給他遞煙。現在想想,哭笑不得。
所以他和路成國也不全是糟爛不堪的回憶,再後來他被帶走打職業,掙錢了,父子之間的味道也變了。
“對不起。”路輕又道了個歉。
雲爍並不打算咄咄逼人,他是困狠了的,這個點根本不是他清醒的點,“等頭兒來了,你去跟他聊聊,他挺關心你這事的,可能要給你找個律師,這說到底是誹謗你,你在業內也有頭有臉的,才十九歲,職業生涯還長著。”
這是正經的,不要留下黑歷史,這圈子環環相扣盤根錯節,要是有汙點,可能臨到最後連主播陪玩代練都做不了,徹底告別職業電競。
“好。”路輕不是說不通道理的人,“謝謝教練。”
em俱樂部的頭兒大約四十五歲的樣子,大約十五年前,那時候還沒有pubg這個遊戲的時候,他從war3在wcg上的前景嗅到了職業電競行業不可限量。
是個工於心計,卻也熱愛這個行業的人。
和頭兒聊完後路輕的確認知到自己太年輕,想法太激進,但頭兒說年輕人難能自知。
雲爍等他出來的這段時間呆在張妙妙的辦公室裡,倆人起先大眼瞪小眼,接著討論女子戰隊不久後的比賽,又聊到路輕這個爹。
雲爍還沒說他爹已經進去了,有吸。毒的就有販。毒的,路成國這一進去難再出來。多半就成了一筆爛帳。
“對方說沒說是多少錢?”張妙妙問。
“沒說,多少也不該是路輕還。”
張妙妙自然明白,“我知道,那債權人是誰,他們說了嗎?”
“也沒有。”
“奇了怪了。”張妙妙坐在電腦後面剪片子,“這年頭欠錢不還的苦主恨不得帶著敵敵畏去別人家裡討錢,他這沒有聲音沒有圖像的就往公司樓下一坐,碰瓷呢?”
這也是路輕的訴求,他想知道是哪位高人借了他爸錢,一路殺來總部。就憑他爸在那一片臭名昭著的程度,慷慨解囊的不是大傻子就是有所圖。
圖什麽呢。
“教練,妙妙姐。”路輕進來和他倆打招呼。
頭兒的要求很簡單,律師會有,俱樂部定當全力護住他這個犢子。他也和盤托出,除了吸。毒這事兒還沒被定罪,把能說的全說了。
但他不能再像今天這樣單打獨鬥去跟人近點對狙,這不是遊戲,沒人扶得起來。
雲爍坐在轉椅上,立刻坐直起來了,“怎麽說。”
“頭兒讓我放心。”
“嗯。”
妙妙從顯示器後面探出半個腦袋,莫名的覺得氣氛有些詭異,便端起筆記本電腦,“我去茉茉那兒。”
你們聊你們聊。
其實雲爍也並不想教育他,孩子大了,而且看樣子路輕有著較為豐富的自我教育經驗,“你今晚回基地吧,四排還是得打,下個比賽……我在役的時候已經拿過世界冠軍,我希望你也能拿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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