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以新常拿這事笑他, 說這就是老幹部作風, 但笑歸笑, 還是在他生日的時候送了他一套很精致的便攜式茶具。
這次出來, 他也習慣性帶上了。
在等待熱水燒開的這段時間裡, 秦笙和裴書臨兩人相對坐著, 誰都沒有說話。
分秒在沉默中被拉得很長,終於, 熱水沸騰的“咕嚕嚕”聲打破了這份沉默。
秦笙拿起水壺往裝了紅茶的小茶壺裡注水,同時出聲問道:“他睡著了嗎?”
“睡了。”裴書臨說,“你要找他?”
秦笙抬起眼,隔著騰騰熱氣看向他:“本來是要找他, 但找你也一樣。”
一樣?
裴書臨隱隱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點了點頭:“嗯。”
“我們是高一那年認識的。”秦笙垂下眼, 把醒過茶的水倒掉,再一次注入熱水衝泡茶葉, “他剛轉來那天,站在講台上,穿著一身價值過萬的小眾潮牌, 說自己是從小鄉村來的,爸爸為了供他上學, 天天賣藝賺錢, 很不容易。當時說哭了班上不少女同學,要不是我正好認得那牌子, 也信了。”
要是在來這兒之前,裴書臨很難想象柯以新會這麽調皮,但經過今天的錄製,裴書臨見識到了柯以新的聰明敏銳,也看到了他偶爾流露的小腹黑或是小心機,他真切感受到了,柯以新的漂亮是帶著鋒芒和傲氣的,怪不得這麽吸引人。
因此,這時聽到秦笙的話,裴書臨的腦海裡很自然地浮現出了這樣的一幕:蟬鳴的夏日,唇紅齒白的少年在黑板寫下名字,轉過身時,澄澈的眼眸微微一動,深情動容地講述起家庭的貧苦,情到深處還適時抽泣兩下。
畫面感過於強烈,裴書臨都仿佛看到了當時秦笙抽動的額角,禁不住微微揚起了唇角。
“這人真有意思。”秦笙也很輕地笑了下,“我當時也是這麽想的。”
裴書臨沒有說話,很認真地聽他繼續說下去。
“我們很自然就成了朋友,沒多久他帶我回家玩,我才知道,他沒騙我。”秦笙說到這兒,把倒好茶的茶盞遞給裴書臨,明顯看到了他眼底掠過的一抹錯愕。
而裴書臨知道的比他想象的要多,接過茶盞隻愣了幾秒,就猜到了原因:“柯大壯?”
秦笙點點頭:“確切來說,是柯祈安。”
“柯祈安”這個名字,裴書臨曾經在裴璟舟的嘴裡聽到過,他記得是個在國際很有名氣的插畫大師,一幅作品買斷經常都要六七位數的。
“聽過。”裴書臨說。
“只聽過?”秦笙有些意外。
“嗯,打算等以新放寒假陪他回去。”
“是嗎?那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秦笙喝了口茶,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他,“要不是那天我誤闖他家畫室,他可能到今天還覺得他爸窮困潦倒,自己家徒四壁呢。”
“他爸為什麽要這麽做?”裴書臨表示很不理解。
秦笙:“柯叔叔自己說是為了從小培養以新勤儉節約的良好美德,不過在我看來,更像是單純覺得好玩兒。”
裴書臨:“……”
秦笙繼續說道:“你應該也覺察到了,以新是個兩面派,對誰什麽態度,要麽看他熟不熟,要麽看他想不想,至於你,純粹是個例外,要不是你的臉戳在他點上了,你未必爭得過我。”
雖然剛認識的時候,柯以新明確說過喜歡他的臉,但並沒有秦笙說的這麽肯定,裴書臨不讚同地搖了下頭:“不,他說還喜歡我的性格,我沒有哪兒是他看不上的,他還是比較喜歡我。”
出乎意料的,秦笙並沒有和他在言語上爭論,反倒輕笑出聲:“那又怎樣?你今天也看到了,我在他心裡依舊是佔據著不可替代的位置,過段時間節目播出,全國觀眾都要嗑我倆的CP了,裴影帝,你能怎麽辦?得忍著呀。”
說這一番話的時候,秦笙的手緊握著茶盞,下頜線條微微繃緊。
他在故意激裴書臨,讓裴書臨做出選擇,是選擇他熱乎的影帝頭銜和居高不下的熱度,還是選擇柯以新。
顯然,裴書臨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
沉默片刻,裴書臨開口了:“我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秦笙眉頭微蹙:“什麽時機?”
“一個所有人都能欣然接受我和他的關系的時機。”
秦笙的眉頭擰得更深了:“什麽都不做,就這樣等下去?”
“我做了。”
“你做什麽了?不就夏霖……”話說到一半,見裴書臨很輕地挑了下眉,秦笙恍然大悟,“是你讓夏霖買熱搜推波助瀾的?”
“確切來說,第一個跳出來公然嗑我倆CP的人,就是我。”
沒想到真正有心計的幕後黑手居然是裴書臨,秦笙頓時愣住了,好半天才找回聲音,遲疑地問道:“你還有個微博小號叫‘小仙女在此’?”
裴書臨:“……那是夏霖的小號。”
“那……”
“文字也是她編輯的。”
“哦……”秦笙小口抿著茶,很快想通了,衝裴書臨輕輕一笑,“是我低估你了,所以你知道我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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