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以新心下一驚,他當時應付許攸寧脫口而出說自己爸爸叫“柯大壯”完全是因為小時候爸爸跟人對掐常掛在嘴邊的就是“我柯大壯的名號可不是吹的!”
誰能想得到,這名號還忽悠過許大導演,那是不是可以說明,柯大壯和許攸寧也是掐過架的交情?
想到這個,柯以新胡亂搖了下頭,一陣汗顏。
何止是掐過架啊,都把他給掐出來了!
“從第一眼,我就認出你了。”許攸寧看著他,沉聲說道,“你也一樣,是嗎?”
不得不說,許攸寧的眼睛看似冷漠陰鬱,但卻不乏銳利,被他對上,柯以新一瞬間覺得自己無所遁形了,不由老實地點了下頭:“嗯。”
“畫?”許攸寧問。
柯以新又點了下頭。
爸爸畫室裡許攸寧的畫像沒有被刻意藏起來,數量也不少,幾乎每年他都會畫一副,從線稿到上色再到成品,柯以新都看過,小時候柯以新還有過對著畫像喊爸爸的幼稚心酸的經歷,但從畫像到真人,柯以新隻覺得自己的心情說不清的複雜。
得到肯定回答,許攸寧的唇角小弧度揚了一下,眼眸仿佛有水光飛速掠過,再抬眼時眸色一下明朗了:“我明天會去找他。”
柯以新驚訝地眨巴了下眼睛:“你知道他在哪兒?”
許攸寧輕輕一笑,點頭道:“我找了他二十二年。在見到你之前,我本打算把我和他的故事拍成電影,想著照他的脾氣,應該會忍不住主動來找我。”
沒想到許攸寧早就知道柯祈安在哪裡,柯以新一怔:“那你為什麽不出現?”
“他說他需要時間,多久我都等。”說著,許攸寧垂下眼,苦澀地笑了笑,“可是看到你,我先忍不住了。”
What?什麽叫看到我忍不住?
這一刻,柯以新忽然明白自己心裡的複雜情緒究竟是什麽多一點兒了,是不痛快,這倆夫夫真是夠夠的了,明明彼此思念的,卻非要自顧自在自己的角落裡暗自神傷,帶球跑那個把他蒙在鼓裡也就算了,另一個為找個見面的借口才想到把他拉出來!
那他呢?
真是二十二年第一次見的親兒子嗎?還是垃圾桶裡撿來的又或是充話費送的啊?就不問問吃得飽穿得暖,這些年過得好不好的嗎?
哼!生氣!
柯以新鼓了鼓腮幫子,下巴一抬,冷哼一聲說道:“事先聲明,我不會改跟你姓的,許以新不好聽。另外,你倆的事我不摻和,你們處理好了再來找我,反正柯大壯先生虛情假意要躲你把我給拉黑了,你呢,愛他勝過愛我,我理解,這些我也都不在意,就是這聲‘爸’叫不叫,還得看你表現,看我心情。”
一番話霸氣放完,柯以新拉著裴書臨站起來,不顧許攸寧的怔愣,接著說道:“許導,要沒其它事我和書臨就先走了,有緣再見。”說完,他徑直走過去拉開了包廂的門。
前腳剛踏出包廂,後面就傳來乒乒乓乓一陣響,緊接著他的手腕被人從後面拉住了,他一回頭,便見許攸寧皺著眉,一臉急切認真地說道:“抱歉,以新,是我想當然了,我在意你,很在意,也請給我一個愛你的機會。”
柯以新把手抽了出來:“你先過了我爸那關再跟我說這話吧。另外,我和書臨已經結婚了,如果你不能接受,就請不要打擾我們。”
許攸寧看了裴書臨一眼,點頭道:“只要你喜歡的,我都能接受。”
盡管許攸寧這麽說了,柯以新心裡卻沒覺得解氣,出了餐廳都還氣呼呼的,直到走到車旁,才猛然想起自己還帶了一個裴書臨,他連忙回頭找人,剛一轉身就撞進了身後人的懷抱。
熟悉的味道伴著溫暖的體溫鑽進鼻腔,柯以新深深吸了一口,把臉埋在裴書臨胸膛上不動了。
“不高興?”裴書臨問。
“嗯。”
“還好我來了。”
裴書臨一句話把柯以新的最後防線擊潰了,他兩手緊抓著裴書臨的外套領子,很用力地想把臉埋得更深。
裴書臨被他的力道推得向後退了兩步,後背靠在了停車場的牆柱上,一手環在他腰上,另一隻手摸了摸他的後腦杓。
“對不起,讓你見笑了。”柯以新悶悶地說道。
“我沒笑,也不覺得好笑。”裴書臨說,“反而覺得你冷酷起來,特別帥。”
聽到這話,柯以新慢慢從裴書臨胸前抬起了臉,眼角和鼻尖都微微冒著點兒紅,看起來可憐又可愛。
他問:“真的?”
“真的,我第一次看到又孤又傲的許大導演吃癟還服軟。”
聽裴書臨這麽一說,柯以新就想到剛剛許攸寧急著追上來解釋時眼神流露出的慌張,以及那風度翩翩的駝色外套紐扣上掛著的蝦頭,那一對豆豆眼還特別茫然,他撲哧一聲笑了。
裴書臨聽他咯咯笑了一陣,猶豫著說道:“今天早上的事……還好嗎?”
“今天早上?”柯以新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說的是陳野爸媽幾個找到學校的事,多半是又上熱搜了,他不甚在意地笑笑,“沒什麽,鬧那麽難看的是他們,我好得很。”
聞言,裴書臨很輕地勾了下唇角:“說這樣的話,也很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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