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晚抱著自己的包坐在椅子上一臉興奮地問:“要是他暗戳戳地給你寫了情書,想要跟你求複合呢?”
季聲不知道林春晚為什麽會這麽問,一愣過後卻是苦笑了一聲:“怎麽可能……”
那雙眼睛裡的落寞終於清晰可見:“他其實是個很守承諾的人,這次說放手了,應該就是真的放手了。”
“那如果呢,如果他就是反悔了呢?”
“如果……”季聲怔怔地盯著素白的被罩出神。
這個問題他從來都沒有想過。
他曾覺得謝知津不懂得如何愛人,其實他自己也不懂,所以每當自己被情感的漩渦困擾住的時候,他就會強迫自己不要去想。
並不是怕越陷越深。
而是怕自己那份隱隱的期待又會落空。
“我不知道。”季聲最後回答,“但他應該不會。”
季聲一直到此刻都沒有看破林春晚的小心思,林春晚看他這樣,一時也不忍心再瞞著他了。
她歎了一口氣,“得了。”
說著就不怎麽情願地從自己隨身帶的包裡摸出來一個小信封,是明亮燦爛的橘黃色,邊角處還繪製著一小簇向日葵。
季聲眼前一亮。
林春晚將信封遞給季聲:“諾,本來沒打算幫他送信的,但看那副要哭不哭的樣子,還挺讓人心疼的,就好心幫他送一趟吧。”
林春晚並沒有說“他”是誰,但季聲一聽就能從她著略帶著一點埋怨和嫌棄的語氣裡聽出來三個字:謝知津。
她從前就不怎麽喜歡謝知津,但那時候礙著季聲的面子,又加上她有點兒怕謝知津,所以還是一口一個“謝先生”的叫。
現在的林春晚不一樣了,懷孕果然能夠讓女人增加底氣。
“學長,這信你想看就看,不想看就給扔了,我幫你扔也行。”
季聲微微笑著點了點頭,“我自己扔。”
“那行。”林春晚大概知道季聲是在開玩笑,卻還是十分配合地拎起包走了。
似乎所有人都在給他們製造這個機會。
病房裡又陷入了一片安靜,落地燈昏昏沉沉,空氣裡的每一個分子都在無聲地吐露一種靜謐的氣息。
季多福趴在季聲的床邊,吐著舌頭滿是好奇地看自己的主人。
季聲半靠在床上,手裡緊緊地捏著那封橙黃色的信封,過了將近半分鍾的時間才後知後覺地朝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林春晚早就已經沒影兒了。
這是套我話呢。
季聲皺了皺眉,手指輕輕摩挲著信封上的向日葵,視線也隨著手指的動作在上面落了很久,一雙清亮的眼睛就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薄薄的一張信封看。
竟然真的有……
不對,這是情書還是告別信?
季聲不由地錯開了目光,卻又恰好瞥見了窗外透進來的月光,這是他恢復視力的第一天,最先看到的一輪光暈。
夜色深沉,月亮爬上來了。
季聲側首看過去,覺得應該是自己的錯覺。
他竟覺得這天晚上的月光比過往的每一個時刻都亮。
大約是那縷月光將季聲心裡一直空著的那一角點亮了,他最後並沒有再猶豫,纖長的手指在信封的向日葵上輕輕一撚,從裡面取出來一張十分漂亮的漸變色信紙,隨後又小心翼翼地展開了它。
入眼是一行工整大氣的抬頭:
“親愛的季聲……”
——
“好久不見。
很抱歉在今天給你寫信,顧臨說今天是你重見光明的日子,按理說不應該過度用眼,但我一時沒有忍不住,我的私心實在是太想太想讓你在今天看到這封信了。
因為我對你的滿腔愛意急需傾訴,已經不能再多等一天。
又或者說,我想要讓你一睜眼看到的第一封信,就是我寫的。
或許你不知道,自從你上次在那檔新聞欄目中出鏡之後,你的粉絲漲得比黎江市的股票波動還要快,在你住院的這段日子裡,你的微博粉絲數已經翻了整整一倍。
這一切都要歸功於你為我發聲的那一期新聞。
那些小姑娘最近在瘋狂地給你寫信,高學屹說電視台的信箱都要被塞滿了。我把信從他那兒要過來看了,果不其然,都是情書。
對不起,我把那些情書都撕了,你已經見不到它們了,要看就只能看我的這一封了。
我給你寫這封信……
是想再跟你道個歉,不是說情書的事兒(撕情書這件事我永不後悔!)
我是想說……我之前不應該跟你鬧別扭的。
那天你在病房裡摔了一跤,我其實看見了,但我沒有扶你,好吧,我承認我是個渣男,但我只是想看看你能不能自己站起來。
聲聲小朋友,你太弱了,怎麽站都站不起來~( ̄▽ ̄~)~
不過沒關系,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會一直陪著你,永遠都不會再讓你摔倒。
因為愛你這件事,我是認真的,不只認真,還非常堅定。
既然你不肯挽留我,那麽只有讓我來當這個不要臉的人了。
季聲,我反悔了。
那天在醫院跟你說的那些話,你當沒聽過行不行?那天我還有點低燒,腦子真的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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