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霧睜開眼,又不老實上班的余總蹲在他面前,很突兀地說, “去年冬天我去過春桂。”
陳霧抓著草帽扇扇風,不明所以。
“那周我要去附近城市出差,我父親的學生托我給她在春桂的家人帶點東西,於是我就跑了一趟。”余盞說。
陳霧還是懵的。
“我送完東西在周圍走了走,看見了一個水庫。”余盞像個毛頭小子一樣緊張,“很多人在釣魚,我一時起了興致就開車去市裡買了漁具。”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釣魚,我不會,我興奮地在冰面上砸了個洞,我學現在年輕人那樣直播,代入進去很有意思……有個人路過,跟我說四個鉤子都有魚,看著會不會有點假……”
陳霧依舊是那副模樣。
余盞的內心被一股巨大的挫敗無奈佔據,說到這了還是沒印象,說明真的沒有放在心上。
他長歎一聲笑著搖了搖頭,最近忍得他開會都分神。
說出來了,這事就能放下了。
“啊……”陳霧恍惚著發出聲音,“你就是那個鉤子都不會掛的大墨鏡嗎。”
余盞的臉上展開微笑:“是我。”
“那你是不會釣,魚鰓都破了。”陳霧嘀咕了聲就站起來,拍打拍打屁股後面的灰,去給剩下的植物松土了。
余盞摸著鼻子笑笑。
真可愛。
可惜……
余盞覺得自己不對勁,暫時還是少回家比較好,他給助理打電話:“我這段時間需不需要出差?”
“您都推掉了。”助理匯報。
余盞說:“重新排行程,我下個月就要出差。”
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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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霧土沒松完就被指派騎上小三輪,運幾盆花去他面試的基地。到了地兒,他把花搬下來,有人出來接。
“小陳!”
熟悉又震驚的聲音讓陳霧一愣,劉叔兩隻手都是土的向他跑來,滿眼的驚喜,“你怎麽來首城了?”
“我跟朋友一起過來的。”陳霧說,“你呢。”
劉叔笑呵呵的:“我閨女在這啊。”
他想起來什麽,快速道,“你在這等我,我把花搬進去就出來。”
一場重逢化成了一桌酒菜。
首城接地氣的小飯館可不好找,關鍵價美味道還好。
劉叔把酒杯清空,砸吧砸吧嘴皮子:“我就說有緣千裡來相會吧。”
他見對面的青年眼神直愣愣的,跟平常不一樣,試探道,“小陳,你是不是喝多了。”
“沒有。”陳霧臉紅撲撲的,眼睛也是紅的,人坐在椅子上沒動。
“才兩小口,怎麽就醉了?”劉叔腦殼疼。
陳霧很乖地坐著。
劉叔把帳結了回來,給他把不知道什麽時候拽到手臂上勒著皮肉的佛珠撥下來點,確定戴好以後,嚴肅道:“你自己喝的啊,可不是叔勸的,叔是一句都沒勸。”
陳霧點頭:“自己喝的。”
“對,就是這樣,我們小陳清醒著呢。”劉叔做法似的繞著桌子轉了好幾圈,一咬牙拿出手機,在聯系人那裡從前往後翻,找到一個儲存了很久,一直沒用過的號碼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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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為熾滿身是汗的趕到飯館,他走過嘈雜與喧鬧,將坐得直挺的人撈起來:“有人逼你喝酒,讓你喝成這樣的?”
“我自己。”陳霧點著頭,很認真的樣子,“我自己喝的。”
晏為熾聞到他嘴裡的渾濁酒氣,怒火衝到臉上:“你沒事喝什麽酒,別他媽跟我說是學人借酒消愁。”
四周都是濃鬱的煙火氣,陳霧看著他,輕蹙眉心。
“真讓我說對了?”晏為熾盛怒之下笑了起來,後槽牙磨得要咬人,“果然是為了那狗東西……”
鼻梁一疼。
“操。”他痛哼。
陳霧的腦袋磕了上來,不動了,有點燙的呼吸落在他領口。
“你別總是說髒話,我不喜歡。”
第39章
晏為熾將陳霧背出鬧哄哄的小飯館, 站在路邊。
一分鍾過去,兩分鍾過去……
十分鍾過去,
晏為熾還背著陳霧, 面向車水馬龍。
一輛車停在他旁邊, 兩個路人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揚長而去。
晏為熾在那片汽車尾氣裡恢復神智,終於想起要打車。
媽得, 真丟人。
他握住背上人的腿,往上顛了顛:“別給我睡,回家我們還有事要做。”
陳霧兩條手臂掛在晏為熾脖子上, 戴著佛珠的那隻手垂到他身前:“不睡, 要做事。”
“乖。”晏為熾無師自通地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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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首城猶如烤燒了一天的火爐, 吹來吹去的風裡都像是夾著火星子。
這樣熱的夜晚, 這樣燥的青春。
晏為熾一上車就扣著陳霧的手,掌心都是濕的。
陳霧後腦杓靠著硬硬的椅背,脖頸拉出脆弱又好看的弧度, 他的喘息頻率有一點快。
晏為熾拿掉他的眼鏡放一邊:“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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