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有可能不是本校的。”陳霧問,“叔,學校怎麽說?”
“能怎麽說,不就跟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老劉嘬口濃茶,哼道,“西德高是春桂最亂的學校,暴力事件多到我們都麻木了,你是新來的,一下子適應不了,多碰幾次就習慣了。”
陳霧“哦”了聲,乾巴巴地說:“昨晚那群學生突然就散了。”
“混混裡也有領頭的,一句話的事。”老劉那邊有人叫他名字,他放下手機忙去了。
陳霧沒掛電話,他趴著不動,眼皮起了幾層褶子往下沉。
沒過多久,手機那頭再次傳來中氣十足的喊聲,“小陳,我替你申請了,給你配電棍!”
陳霧感激道:“謝謝叔。”
“謝什麽,你可一定要長記性,下次別離開保安室。”老劉歎了口氣,“先這樣,你睡吧,別的話明兒等你上班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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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霧再次進入夢鄉,一股刺鼻的藥酒味把他拽到了現實中來,他撐著床起來點,發現晏為熾在看他買的早飯。
“晏同學,你沒去學校啊?”
“懶得去。”晏為熾把桌上的早飯全撥了個遍,“全冷了,沒一個能吃的。”
“我給你熱熱。”陳霧掀開被子,拿了枕邊略小的舊棉褲穿上,他站起來抓著褲腰往上提,使力使得臉紅脖子粗。
晏為熾不忍直視:“春桂最冷的時候也不到零下五度,至於這樣?”
“我過冬不穿厚棉褲就沒有安全感,習慣了。”陳霧踩踩床上的羽絨被,嘀嘀咕咕道,“像這被子,輕飄飄的,蓋起來就沒有棉花做的踏實。”
晏為熾:“……”
他瞥到陳霧床頭板上的眼鏡,走近去拿:“新配的?”
陳霧點點頭。
“你一點審美都沒有?”晏為熾難以置信,“這麽難看的鏡框,你也買?”
“也,也還好啊。”陳霧小聲說完,仰了仰臉。
高度近視等於半個瞎子,沒了眼鏡,哪怕他用力睜大眼睛讓自己顯得認真有神,在別人看來,眼神依舊是迷離的。
晏為熾頓了一瞬,把眼鏡扔床上:“你看看,這他媽好看嗎?”
陳霧撈起柔軟的烏黑劉海,慢吞吞地戴好眼鏡,他的五官線條偏模糊,暗淡的豹紋鏡框倒成了裝飾。
晏為熾一聲“又土又騷”發不出來,他皺著眉頭,像個古板的老父親,一大堆教育的話忽然卡在嗓子眼。
別管。
他醜他的,影響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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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有一陣腳踩積雪的吱呀腳步聲,是幾個釣魚的人,他們穿著膠靴手拎漁具,吞雲吐霧間盡是今天要大乾一場的壯志雄心。
過了會,那幾人又灰溜溜的折回來。
他們在這條路上來回的走,找不到下餌的窩點。
天寒地凍。
晏為熾躺在吊床上聽歌,余光偶爾瞥一眼熱早飯的身影,他此時此刻驀地陷入沉思,自己昨晚的反應是不是有些過頭。
陳霧提了提袖套,有感應地轉頭望去。
晏為熾對上陳霧疑惑的目光,思路瞬間就被打斷了,他先發製人:“早飯熱好了嗎?快點。”
陳霧忙在鍋裡放水,把裝著包子的大碗放進去。
這麽燒上一會兒,包子就熱了。
“陳霧,過來。”晏為熾突然開口,“把藥酒擦了。”
陳霧先把燙好的豆漿拿給晏為熾,然後才走到他的書桌邊,拿起他帶回來的藥酒看看。
“是開過的啊。”咕噥了句。
“不是新的就不用?”晏為熾叼著豆漿袋子跳下吊床,作勢要拿回藥酒。
“我沒說不用!”陳霧飛快地倒點藥酒在手上,他蓋子都顧不上擰,就把手伸進衣服裡面,沿著受傷的地方慢慢揉搓。
藥酒的效果來得猛烈,那處皮膚很快就從清涼變得灼熱,陳霧呼了口氣:“昨晚真的很嚇人,大家都是同學,幹嘛打架呢,幸好沒結冰,要是結冰了,一摔一個屁股蹲,很危險。”
他舔舔嘴皮子,尋求認可,“你說是吧,晏同學。”
“嗯,豆漿還可以。”
陳霧:“……那我明天再給你買。”
晏為熾都沒聽陳霧說的什麽,注意力都在他左耳的兩個指印上面。
沒用多大力氣,怎麽就青了。
有那麽嫩?
晏為熾渾然不覺的回憶起了觸感,好像是挺嫩的,他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繃著下顎咽下去口中的熱甜豆漿,扶著額頭去外面吹涼風。
好好的揪人耳朵幹什麽。
以前沒乾過這事。
晏為熾蹲下來的動作倏然僵滯。
以前……乾過,還是對著同一個人乾的。
操。
晏為熾在風裡喝完一袋豆漿,什麽也沒琢磨出來,邁著懶倦的步子回屋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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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毆事件過去幾天了,晏為熾發現陳霧彎腰的時候還是很吃力,喘氣聲也會變得急促不穩。
要不是陳霧一天到晚的身上都有一股子藥酒味,晏為熾都要懷疑他沒好好擦藥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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