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在門前,劉叔匆匆下車:“小魚——”
劉瑜才從醫院回來,她坐在門口花下的椅子上,孕七個月了,肉眼可見的圓潤了許多,以前總是隨意低低的攏在腦後用夾子固定的頭髮梳成了兩條辮子,看著減齡,寬松的條紋連衣裙下鼓了個不小的包,手腕上有一圈淤青。
後面下車的陳霧跟她表示了歉意。
“沒事了,多謝。”劉瑜的氣色挺不錯的,或許是過程驚險,結果沒有變壞,孩子好好的,因此被綁架被捆炸彈並沒有讓她難消恐慌,她的眼角眉梢反而有一抹尷尬心虛,隱瞞的秘密就這麽見了天光,“爸,陳霧,外面曬,進屋說。”
劉叔反應慢:“喔喔。”
他沒想到陳霧會對自己閨女道歉,還這麽迅速又真誠。
劉叔搔了搔讓趙老頭瞎染黑的頭髮,他走到站在車邊的陳霧身旁,安慰著說:“小陳,這也不怪你,不是你的錯,你別往心裡去。”
陳霧抿著嘴:“叔,快進去吧,劉主任在等你。”
“你不一起啊?”劉叔問道。
“我等一會。”陳霧說,“你們父女倆要說一說的吧,我在小港四處逛逛。”
劉叔看他神色:“誒,成,那你逛你的,買東西貨比三家別讓人騙了,注意安全。”
後半句是多余的,保鏢們都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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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叔來的路上沒顧得上買東西,他邊換上閨女給他拿的鞋子,邊尋思晚點出去買點嬰兒用品。
廚房傳出劉瑜的聲音,“爸,你喝點什麽?”
“別給我張羅,我不喝。”劉叔打量閨女在這邊的住處,布置得挺溫馨的,桌布跟沙發是小花朵,客廳有個羊駝搖搖椅,牆角是塗畫的氣球天空,所見之處都不是她曾經喜歡的那套冷淡風格,生活品質也不錯,好歹工作了那麽多年,積蓄挺豐厚的。他去二樓看了看,發現了一間嬰兒房,都準備好了。
劉叔眼眶發熱,他當外公了,此時他無比強烈地感受到了這股隔代的情感。
樓下響起上樓的聲響,劉叔趕緊往下跑,他心驚膽戰地扶住一腳踩在樓梯上的閨女:“你上來幹嘛,大著肚子多不好走!”
“不會,我每天都爬幾趟。”劉瑜輕快道。
劉叔見閨女不是在強撐就把手收回去,不扶她了,扳起了臉:“孩子是趙闊的吧!”
見閨女沒否認,劉叔追問:“說說這都是怎麽一回事!”
劉瑜轉身回客廳,去年在老師家賀壽的那晚,她的身體不舒服提前走了,回去後就偷偷做了測驗。
最不想發生的事成了現實。
一旦讓趙闊知道孩子的存在,肯定不會放她走的,他那個打一百下流得滿身血都不吭一聲的性格,一定會以強硬的沉默傳達自己的堅決。
她會同意的。
不管她一開始怎麽反對,最後勢必會答應傳統執著於要負責任有擔當的趙闊,他們會進入常規的流程,帶著小生命步入婚姻的殿堂。
可是她內心深處根本不想結婚,她對婚姻有著仿佛與生俱來的抗拒。
結了婚,最終的走向已經可以預料。
兩個人曾經的美好極有可能都變成了彼此的夢魘,而她自己也會成為陌生的樣子,醜陋不堪狼狽至極。
那就太沒必要了。
於是她決定及時止損。
“我本來想把孩子打掉。”劉瑜坐到沙發上,拿起出門前沒收拾好的小襪子。
劉叔快步走到閨女跟前:“那你怎麽又,”
劉瑜把小襪子上的一對兒櫻桃順了順:“做了個夢。”
劉叔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你夢到你媽了?”
劉瑜眉間的婉柔瞬間消失。
劉叔訕訕:“那你夢到什麽了?”
過了幾瞬,他聽到閨女說,“夢到了一隻小奶狗。”
那是什麽……
劉叔的臉上閃過一絲狐疑,不會是閨女小時候養的那隻吧?
“就是我小時候養的那隻。”劉瑜仿佛知道父親所想,“我就把孩子留下來了。”
劉叔:“……”
完全不懂這兩件事有什麽聯系。
劉叔叉著腰走動,閨女的選擇,他一向是支持的,不然當初就不會同意她單方面斷絕跟首城一眾的聯系,在外面旅遊散心了。
閨女不會不知道孩子對她一個未婚女性意味著什麽。
不過,
“小魚,孩子還沒出生,你可以想怎麽來就怎麽來,只要你自己舒坦,可是等孩子長大了,你要怎麽說?”
“如實說。”劉瑜忽然看向北窗。
一輛黑車停在茂密長著小紅花的藤蔓旁,不知停了多久。劉瑜起身走過去,她站在窗邊往外看。
趙闊的頓時肩背塌了下來,額頭抵著方向盤。
盡管外面的人看不到裡面。
劉瑜拉上了窗簾。
旁邊偷瞄了眼的劉叔瞪直眼睛,那小子竟然跟過來了,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一個私生子,可能涉及到一條人命,進趙家起於算計,性子太悶看不透,他不喜歡,但是,人確實是他閨女肚子裡小娃娃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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