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霧遲疑:“您是?”
“別管我是誰。”老人又說,“能決定你去處的,還能是誰!”
陳霧恍然:“您是余先生的父親啊。”
余老很不高興:“有這種家底不早說,天天的在這除草浪費時間。”
陳霧眨眼:“我沒有家底。”
余老哼道:“你有那樣的師傅,還不算?“
陳霧訕訕的:“不好意思,我聽不明白,您可不可以說清楚一點。”
余老表情古怪:“他沒說?”
陳霧還是那副不在狀態的樣子。
“沒說啊,這也要帶進棺材裡。”余老從寬松的棉布褲兜裡掏出把南瓜子,用假牙“哢嚓”磕開,“他出家前是林科院院長。”
陳霧整個人呆住了。
余老拿出學生發的視頻:“你這一手就是他真傳。”
陳霧搓著髒手:“確實是跟著師傅學的,他說我抄經書抄得沒有師兄好,木魚也敲得不夠誠心,乾脆跟他學種地。”
余老重新將目光投到這小輩身上,普通人覺得一個小廟的老和尚小和尚,念念經種種地能有什麽。
站在權勢金字塔上的人追求的東西就不一樣了。
物質已經不在意了,他們主要在今生的壽命,來生的消孽化惡上花費大量人力物力。
越接近塔尖,越在意這兩點。
中醫藥材師和名寺大師的地位都極高,尊敬的存在,大家族拉攏的目標。
余老覺得這孩子傻,都來首城了也不知道甩出自己的優勢,換做別人早掛在嘴邊貼在腦門上了。
要是從他這裡宣揚出去,必定炙手可熱。
余老臉一黑,憑什麽他宣揚,又不是他家的人。
“哼,南園全是藥材,被我發現哪株死你手上,賠掉你褲衩。”余老很嚴厲地警告。
陳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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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盞出差回來的時候,陳霧已經在南園打理他吃的那些藥材了。
出差期間余盞一次都沒向誰過問陳霧的情況,卻忍不住給他帶了禮物。
盒子在陳霧面前打開,裡面是個植物標本。
余盞動作優雅地卷起襯衫袖子,露出一塊低調而大氣的腕表和線條分明的小臂:“我看你很喜歡植物,就買了一個,路邊買的。”
陳霧望著標本。
余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溫柔而專注:“很便宜,大概二三十,具體不記得了。”
陳霧抿了抿嘴,有點苦惱地說了一句:“余先生,我其實很喜歡在你家的院子工作。”
意思已經明了,如果關系尷尬了,那他就要辭職了,他不想辭掉。
余盞啞然:“我只是對你有好感,還沒產生其他念頭。”
他三十而立有過兩任,一向出手闊綽不拘小節,頗有良好的教養與風度,從不沾惹別人的感情。
破例了。
陳霧把標本還給他。
余盞頭一次送出去禮物被退,還是當著他的面退的,他松開兩粒襯衫扣子,無奈地笑了笑,溫聲道:“你單身,我也單身,我們……”
“我不是單身。”陳霧將視線從標本移向余盞,十分認真地說,“我有男朋友的。”
余盞微笑:“那這樣吧,我之前欠你一頓飯,今晚你帶你男朋友來赴約。”
說完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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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霧在東園一角撥打電話:“阿熾,你今晚有事嗎?”
“有個屁事,”晏為熾下樓梯,“我哪天不是放學就回家了。”
陳霧說:“那你能不能扮我男朋友。”
第42章
電話突然被掛了。
陳霧把手機裝進口袋, 繼續去給植株打木架子。
余伯過來:“少爺說你現在可以下班了。”
陳霧拿著錘子將長木頭釘到土裡:“我把架子打完吧。”
他卷了卷披在短袖外面的長袖褂子,聲音夾在“砰砰”雜音裡,“走之前還要澆一次水, 土都松過了, 傍晚不澆, 明天又要結起來。”
余伯讚賞地看了年輕人一眼,做事這塊沒得說。
但是僅憑這點就讓老先生親自下令, 南園所有藥材隨便他打理,無論是珍貴的還是普通的……
老先生取消養老計劃搬回大院住,很有可能也是為了他。
難道年輕人的家世不簡單?
真要是這樣, 那也能解釋得通, 為什麽老先生對少爺過於關注這年輕人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余伯一顆老心臟突突跳, 余家少夫人的位置還空著。
陳霧疑惑道:“伯伯, 還有什麽事嗎?”
余伯停止往天方夜譚方向走的琢磨:“沒事,你忙你的。”
陳霧就沒有在再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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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架子還差一根的時候,陳霧的手機響了, 他騰出手接通:“阿熾。”
電話那頭,少年的喘息有些不正常:“來學校接我。”
陳霧看看天色:“現在就去嗎?你還有一節課的吧。”
“嘟嘟嘟——”
又被掛了。
陳霧在微信上點開聊天框發語音,“阿熾, 你等我一下,我的事情還沒有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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