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在暗處,腿因為驚慌抽筋,手撫摸著又沉又大的肚子讓孩子乖乖的,可孩子偏偏不聽她的,在她的肚子裡亂踢,她在神經末梢繃到極致的情況下沒忍住叫出了聲。
這才被帶走了。
晏玉心在路上生下了孩子,她被丟到難民區,孩子被抱走跟五太太放在一起。
再見到孩子是自己得救的時候。
她是首城第一名媛,何其高貴,那是她生平首次經歷綁架,披頭散發渾身肮髒,狼狽不堪到了極點,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丈夫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整個人神經兮兮的,對一出生下來就跟她分離,裹著綁匪準備的繈褓的孩子產生了很大的抵觸,碰都不想碰。
回家途中墜江,她在危急關頭進行了自救,並眼睜睜看著還有口氣的孩子被江水衝走,伸個手就能抓住的距離。
然後季長河撿走了孩子。
可能他目睹了她對孩子無動於衷的過程……
晏玉心在中醫的精心照料下日漸清醒,迎來的是毀滅性的愧疚痛苦,她在佛堂懺悔,孩子是無辜的,都是她的錯。
“咚——咚——咚——”
晏玉心一下一下把頭撞擊地面,如果她的明川沒有丟,一直養在身邊,大概率活不到長大,不會四肢健全地度過幼年,童年,少年,再到成年。
不管是他的隱疾,還是內部爭鬥,晏氏敵對的算計。
就算他一路好運的長大了,她也不會有那麽多股權轉給他。
然而命運給了他另一幅牌,讓他避開了那些危險,學有所成地回來了,回到她的身邊,拿著她手裡的股權,老丈人的加持,年輕,有頭腦,隱疾的配方也拿到了,不會再受苦受罪。
才剛大學畢業,可以說是名利雙收,除了晏氏掌權者的位子坐不到,其他唾手可得。
還有一張挑不出瑕疵的好皮囊。
晏玉心早就發現兒子的心性有殘缺,不知在鑽什麽牛角尖,出不來了。
她叫他抄佛經,可是沒有效果。
“為什麽會沒有效果,為什麽會沒有效果……”
晏玉心神經質地邊磕頭邊念叨,就在她把頭磕破了奄奄一息的時候,那位好命的五太太終於聯系她了。她像個瘋子一樣,在傭人驚悚的眼神裡撲到座機前,抓起聽筒求救,臉上都是血。
五太太無能為力:“這是命案。”
晏玉心頭上的血流到眼睛裡,配著她的神神叨叨顯得瘮人:“他還是個孩子,他前途無量,幾年牢獄之災出來,這輩子就毀了。”
五太太說:“只要他改過自新,出來後會是脫胎換骨,擁有全新的人生。”
“全新的人生……那是脫層皮啊。”晏玉心哆哆嗦嗦的,“商界的手段殘忍肮髒的尺度大到無法想象,那些人不都好好的,事業名聲都好好的,怎麽我兒子就,”
她的牙齒不停打顫,“不公平,不公平……”
五太太安慰道:“玉心,事已至此,不妨試著去接受,痛是難免的,總要走過去,別太折磨自己了,身體最重要。況且你二哥的子女還在等你這邊的道歉,哎,都是一家人。”
晏玉心歇斯底裡:“說得好聽,讓我看開,換成你兒子,你還能這麽滿口仁義道德?!”
“我兒子不會破底線。”
話不投機半句多,五太太掛了。
晏玉心把座機砸了出去,她那個一母同胞的哥哥,生前打她股權的主意,沒少給她的藥裡放毒,死了也要拖上她的兒子。
究竟這裡面牽扯到了什麽東西……她只是念經昏倒後在醫院搶救了幾天,又昏昏沉沉地躺了一段時間,一醒來世界就亂了套。
晏玉心渾然不知地擦著血抹在臉上。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兒子的牢獄之災,能帶給他什麽?身體和心理精神上不可修複的傷害嗎?
現在還能找誰,還有誰能救她兒子……
不知道薑氏願不願意動用人脈資源來賭一把,賭她兒子脫身後依然能創造龐大的價值。
他們是利益共同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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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衛民最近一直在不分日夜的全力補救女婿給薑氏帶來的負面影響,人都累垮了,有沒有晏玉心的請求,他都會處理女婿惹出的麻煩。
案子還沒開庭。
無法保釋,女婿是故意殺人,犯罪屬性極度惡劣。
警方派的是最難對付的老警員,什麽豪門都不放在眼裡,只有法律法規。
妻兒都死在凶犯的家人手上了,無牽無掛孑然一身,閻王爺來了都拿他沒轍。
這樣的人負責女婿的案子。
別想玩花樣。
薑衛民想過讓晏振的兒女撤訴,威逼利誘怎麽都行,只要他們撤訴。
但是已經立案了,怎麽銷?一旦進入了流程,死者家屬無權撤銷,最多只能在賠償方面選擇放棄。
薑衛民又找關系,試圖把故意殺人改成過失殺人,這樣能判輕很多。
沒成功。
雖然權勢最大,但權勢裡也分高低大小。
現在別說一流律所,首城就沒有哪個律所願意這起案子。薑氏出手施壓都沒用。
這種離奇的現象,明確指向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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