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下角還有她小時候畫的塗鴉。
薑禧一陣晃神的時候, 季明川已經敲響了門,帶著她走進去。
“董事長。”季明川淡聲,“我帶小禧過來了。”
書房西邊, 薑董在模擬器前打高爾夫,屏幕上那片綠蔭並不能讓他看起來親切溫暖, 他握著球杆轉身,剛啃食過血肉散發著恐怖腥臭的老怪物一般盯著女兒。
像是在盯一個忤逆他,對他的權勢掌控發出挑釁的東西。
薑禧一聲“爸爸”還沒從嗓子裡擠出來, 球杆就朝她砸了過來。她條件反射地閉上眼睛。
劇痛沒有襲來, 破空而來的暴戾勁風在距離她面門兩寸時被阻擋。
擊打聲在她旁邊響起。
她惶惶地睜開眼睛,見到季明川額頭流出鮮血。
書房凝固的氣流出現了變化。
薑董無意打傷女婿, 眼底的雷霆之怒被現實利益覆蓋幾分,他走到模擬器一側的酒櫃拿了一瓶酒,兀自朝著對面的桌椅那裡走去。
季明川一手捂著流血的地方,一手撿起地上的球杆放進角落的球杆櫃子裡,和其他球杆放在一起:“我去處理一下傷口。”
薑禧想也不想就要跟上去。
“站住!”
背後傳來暴喝,她的鞋子踩到地上的血跡,單薄的身子抖了抖。
“你從小到大,我都不讓你碰亂七八糟的東西,盡量給你一個明媚乾淨的環境,誰教你的這麽惡毒的法子, ”薑董憤怒至極,“讓一群人去打一個小孩子。”
薑禧這會兒不怕了,她反擊地嘲笑:“這不是你的原因嗎爸爸。”
“我還沒去庵裡找媽媽,等我去了,我就,我,”薑禧委屈的哭訴終止住了,去了能怎麽樣,媽媽什麽都知道,什麽都不要了。
“現在是要替他打回去嗎?”薑禧梗著纖細的脖子,倔強地說,“那你把我打死吧,我去找哥哥好了。”
薑董喝了口酒,閉目控制情緒,對待令他失望透頂的下屬一樣:“你該慶幸你現在是我惟一的血脈,也該慶幸明川替你挨了一下。”
薑禧掐著手心的指尖顫抖。
要不是明川護著她,那她已經倒下了,她承受不住球杆帶來的暴擊。父親真的要打她,為了一個外人。
就在這時候,走廊似是有腳步聲,很慌亂,滿是無助與驚慌。
不會是季明川。也不可能是哪個下人。
正當薑禧心底冒出答案的時候,她的父親就已然放下酒杯起身出去。
步伐健朗,人到中年也不見駝背的身形匆忙,猶如飛奔像心上人的少年郎。
薑禧腿軟站不穩,她扶著牆一步步挪到外面,親眼目睹父親抱著一個人進了房間。
反胃的感覺終於壓不住了,薑禧當場吐了出來。
出門前吃的一小碗紅糖粥混著粘液落在地上,有一點在她的披肩流蘇上面,她又開始嘔吐,肚子也隱隱作痛。
薑禧靠著牆壁滑坐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她滿臉生理性淚水地抬起頭,看著她這個哄完人的父親。
“你讓他住進家裡,睡在你跟媽媽的房間,媽媽為了紀念你跟她結婚二十周年買的床上。”薑禧虛弱地說,“爸爸,你醒醒吧,戴柯才上大二比我還小兩歲,念的是林科大的王牌專業,成績排名靠前,聰明年輕長得漂亮多的是選擇,他只是圖你的錢,對你不是真心的。”
薑董笑了下。
眼角堆積起了上位者自帶的氣場,笑她滑稽。
薑禧心灰意冷,不說話了。
薑董看了眼地上的嘔吐物,又去看和太太生得相似的女兒,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老了。
半輩子打下的江山只能交給女婿來守,讓年輕人拚去吧。他的膝下能趴著個乖巧聽話的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薑董跨過那些嘔吐物,冷漠地丟下一句:“坐月子不像坐月子的樣子,沒了孩子也不能讓你得到教訓明白什麽叫安分。明川為了陪你不停趕工,幾個晚上沒睡了,你有一點小事就要打亂他的工作,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到國外去,我不準你回國就別給我回來。”
“憑什麽。”薑禧發苦的嘴唇抖動,哀怨裡是強烈的委屈,“那次你叫我回來前要打招呼,現在你把我往國外趕,我想媽媽了還不能……”
“先答應吧。”季明川不知何時出現在走廊,他說是去處理傷口了卻沒怎麽弄,只是衝洗了一下,還有血往下淌。
薑禧握住他伸過來的手被他扶起來,緊張地去看他的傷。
“人不服老是不行的,外表再強硬,身體功能也經不起折騰受不了多少氣,如果有個高血壓腦溢血,你就後悔了。”季明川私有觸動,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薑禧緊了緊他的手:“好,我去國外。”
下一刻就用盡全力吼:“我到國外去!如你的意了爸爸!”
伴隨著書房門關上的是一聲,“下次再乾預我的私生活,別怪我不顧父女情。”
這是對她自作主張踩他禁區的警告。
薑禧遍體生寒,這樣的醜聞就是個定時炸彈,早晚要被曝光。
雖然這在商界不是新鮮事,不會對企業造成多大的損失,但也是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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