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寒既然拿的是單板,也沒穿護具,那應該是玩得很熟練了,只是可惜的是,周歲之前都不知道他還會這些。
他忍不住多打量了兩眼,不帶什麽含義的隨口問了一句,“你要去中級雪道嗎?”
周歲下意識地覺得,盛明寒應該不會跟他一起待在在初級雪道。這裡的遊客是最多的,滑著滑著很容易碰到摔倒的新手,玩也玩得不那麽盡興。
盛明寒想了想,說:“暫時不去。”
暫時不去?這個暫時又是什麽意思?
周歲茫然了片刻,盛明寒也沒再說什麽,夾著板子走到一旁跟工作人員小聲地交流了幾句,只是距離太遠,模糊聽不清楚。
宋林書見盛明寒走了,又悄摸摸地蹭了回來,體貼地問:“小周哥,你是不是不會滑呀?不然我教你吧。”
“沒事,你玩你的吧。”周歲開玩笑說,“我請了教練的,先讓我摔一會兒好了。”
“行,那你注意安全。”
宋林書其實也挺想炫炫技的,不知道怎回事,他的人設在上一季逐漸變成了笨蛋美人和搞笑擔當,搞得他很不服氣,決心這一季一定要秀一秀才藝,一雪前恥。
不過走之前,他還是不放心地叮囑道:“行,那我就在初級這兒滑,我離你近一些,你要是有什麽事的,喊我一聲就好了。”
周歲聞言,心裡暖了暖,又點了點頭。
宋林書看著粗心大意,是團隊裡需要被照顧的弟弟,其實情商很高、性格又很耿直開朗,和他相處時不必擔心一些小禮小節。
他在宋林書身上看到了沈應淳曾經的影子。
只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那個愛黏人愛撒嬌、又熱情陽光的師弟逐漸變了,取而代之的是被包裝得眾星捧月的沈應淳。
“師兄。”
周歲回過神來,沈應淳從遠處滑著雙板緩緩靠近,最終停在他的面前。
沈應淳的目光隔著護目鏡,輕柔地掃量著周歲,過了好一陣才說:“你穿這個顏色很好看。”
天藍色和周歲冷白的皮膚相襯,在雪地裡像是開了美顏和磨皮似的。周歲嘴唇和耳尖都被凍得微紅,這一點血色在藍白光線裡便格外明顯,清純又誘人。
沈語閻′應淳心都快化了。
周歲乾巴巴地說了句是嗎,承認也不是否認也不是。好在他這個‘師弟’話還算多,已經拋出了下一個話題。
“師兄我帶你滑吧。我有PSIA雙板教練證,帶你應該不算吃虧?”
說著,沈應淳調侃地眨了眨眼睛。
周歲沒有回答。
他看了眼周圍,他的跟拍攝像還在換滑雪服,因為雪場人多,現在是難得的沒有被攝像機‘監控’的時間。
沈應淳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嘴角的笑容一點一點收斂了回去。
果然,下一秒,師兄柔和但又堅決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應淳,我想我們之間,已經不再是從前無話不說的關系了。”周歲語速很慢,但又很清晰,“之前,我以為我們算是挑明了,但好像沒有,可能給了你一些錯誤的暗示……”
“師兄——”
他試圖打斷,但是周歲沒給他這個機會,“這兩年來我們幾乎沒有聯系,有些話我不想說得太明白,怕傷面子也怕傷感情,但是……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了,不管是出於什麽樣的原因。”
周歲一向柔和溫馴,不喜歡把事情鬧得太僵,但今天說的這些話已經足夠直接了。
沈應淳頓了片刻,傷感地笑了笑。
“師兄,當初你和盛明寒離婚時,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吧?為什麽現在你能接受他、但是不能接受我呢?”
他努力地為自己辯解,“我知道我不算什麽好人,但和盛明寒相比,應該也算是半斤對八兩吧?我跟他之間,差得或許只是時間而已,你再給我幾天……”
“不是時間的問題。”周歲皺了皺眉,心裡有些煩躁,說話也愈發直白,“你們之間不管是誰和誰比,都沒有必要。應淳,你讓我覺得很不舒服,你能明白嗎?”
沈應淳的話一時間卡在了嗓子裡。
不舒服。
他從沒想到自己得到的會是這個評價。
沈應淳就像手指邊緣的倒刺一樣,看起來沒什麽攻擊性,但他就算只是存在,就足以讓周歲感到難受。
沒人在看到倒刺之後,還選擇不拔去。
沈應淳和盛明寒幾乎是兩個相反面,現在的他心思敏感多疑,是隻情緒反覆的笑面虎。和他待在一起時,周歲總是忍不住擔心,他在想什麽,他的真正目的又是什麽。
太累了。
信任這種東西,崩塌之後是很難再挽回的。周歲自認不是個狠心的人,但也沒辦法對著那張和自己有些許相似的臉無動於衷。
過了半晌,沈應淳才抬起臉來。
“師兄。”他還是用著最熟悉的那個稱呼,只是這次開口時,斟酌了片刻,“你是不是根本不明白,我在說什麽?”
周歲愣了愣,只是沈應淳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盛明寒已經抱著雙板走了過來,雪地鞋踩過厚厚的雪面,像是信號警報一樣,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兩人默契地停止了話題。
盛明寒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掃了掃,什麽都沒問,隻揚了揚下巴,“走不走,我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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