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能清晰地聽到雪層被靴子踩過後發出的嘎吱嘎吱的響聲。
之後,楚宴徹底昏了過去。
“卡!過了。”
周歲睜開眼,剛想下來,盛明寒卻還把他攔腰抱著,維持著這樣的姿勢直到走回到一旁搭建的休息棚內。
“哦~~”
片場的人都拉長調子、一臉戲謔。
周歲剛才的那點傷感情緒在這群人的起哄聲中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被畫得蒼白的皮膚底下又隱隱透出點顏色。
“你、你幹什麽啊。”周歲被放到休息椅上,才訥訥地說,“大家都在看。”
啊啊啊,好羞恥啊。
盛明寒挑了挑眉,“想抱就抱了。”
坦誠得讓人臉紅。
事實上盛明寒還有些悔恨抱得太晚了,而且導演喊完卡後,他感覺周歲情緒依舊很低落,就想試試看幫他出戲。
畢竟他臉皮薄得很,別人一起哄就靦腆羞澀得不行,估計一下子就把剛才戲裡的情緒給拋下了。
這方法很好用啊。
“不,我覺得擁抱不足以表達感情。”盛明寒慎重思考過後,決定給周歲打一劑預防針,“下次我要親你了。”
周歲:“???”
但盛明寒並沒有開玩笑,他是真的打算這麽做的。可惜的是後面幾場是接著剛才的順序來的,沒給他這個機會。
在雪地上昏倒過後,楚宴發了一場高燒,燒得人事不省,在床上睡了三天三夜。這三天,他一直就在謝聽閣的暖閣裡昏睡著,等到他醒來時,意識到時間已經過了,心裡頓時一涼。
但是身旁伺候他的奴仆卻給了他一個好消息——梁原並沒有死。
當日謝聽閣得知梁原被押入牢獄後,就已經預想過楚宴可能會向自己求情。果然,他冒著大雪來了。
起初,謝聽閣本不願淌這趟渾水,更加不想救一個與他作對的臭小子,甚至,他連這個不聽話的楚宴都不想要。
但是謝聽閣又不得不承認的是,或許從他沒有拒絕楚宴跪在他門前開始,他心中就已經做出了答案。
最後,在行刑前的一刻鍾,謝聽閣還是跨上了紅鬃烈馬,親闖法場,眾目睽睽下帶走了奄奄一息的梁原。
他來,縱無聖旨,亦無人敢攔。
楚宴聞言,默默良久。
此後,楚宴在燕王府養病的這段時間,停燕cp進入了短暫的蜜月期。
謝聽閣攔了一切門客,讓楚宴好清靜療養,而宮中得知燕王留七皇子在王府,竟也是無人敢言一個不字。
楚宴在燕王府度過了一段人生中最輕松快樂的時光,謝聽閣讓楚宴住在自己的寢室裡,兩人同吃同睡,小廚房每天換著花樣地做點心,在那張紅木小桌上給楚宴布菜,偶爾與他說笑。
燕王上朝的時候,楚宴就無聊地在花園裡看書,等聽到一陣腳步聲,不消抬頭便知道是對方來了。
謝聽閣會從他手中抽走書卷,兩人共坐在一張石凳上,楚宴半倚在他肩懷裡,闔眼聽謝聽閣為他念書。
無關□□、無關權勢,他們繾綣默契地度過了這段寧靜的時光。然而,好景不長,在楚宴與梁原重遇後,這片刻的安靜終於按下了暫停鍵。
當梁原因為擔憂他而焦急追問他與燕王的關系時,楚宴一直以來遮擋在梁原面前的最後一塊遮羞布徹底撕破了。
皇子與權臣關系再親近,也沒有日日夜夜宿在對方家中的道理。原先梁原隻以為他是假意與燕王結盟、依附於他,尋求時機謀奪其權,但他萬萬沒想到,作為庇護傘,謝聽閣向楚宴索要了什麽代價。
梁原一時間無法承受。
他難以承受楚宴是為了自己又重新與謝聽閣恢復了聯系,為此感到愧疚和萬分痛楚。但對於楚宴來說,徹底破碎的卻是他本就岌岌可危的尊嚴。
他在這一刻突然清醒地意識到,即使這一個多月來,他和謝聽閣未有過分親狎之舉,縱使日月可鑒,但只要他時時刻刻和謝聽閣這三個字綁定在一起,這樣的想法就永遠不會消失。
他永遠都會是謝聽閣的附屬品。
謝聽閣很清楚這點。
他明知道這只是鏡花水月,但依舊開啟了這一場並不莊重的遊戲。
這讓楚宴感到無名的憤怒。
從這裡開始,停燕線就走向了不可挽回的be結局。後面的戲份大多都是情緒起伏比較大的,尤其是楚宴親手刺死謝聽閣的這場戲,是前半段一個非常重要的大高.潮。
也是從這裡開始,前一代的大boss謝聽閣成為一代筆墨評判的歷史,而楚宴則接替了他的位置,一路清掃了所有擋在他身前的力量,最後,也包括他的好友梁原。
周歲試鏡時,曾經排過刺殺謝聽閣這場戲,但是此時此刻,戲過半場,他又有了新的感悟。
他能感覺到自己在對人物的情緒處理上越來越成熟了。
怪不得大家都說,跟一個好導演好劇組,就如同再投了一次胎。
周歲在盛明寒那裡學到了理論和實踐的基礎,然後在現場一次次的錘煉下脫胎換骨。他是劇組裡進步最快也最努力的演員,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見。
如果說以前主持人介紹他是一位演員,只是在介紹一種職業,那麽現在,周歲是真正感覺到自己是個演員了。
他在投入地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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