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唐言的,自從來了錄音棚,就一直黏著桑洛。
工作時兩人是搭檔,不得已要在一起合作,但工作完了的休息時間,唐言仍然跟桑洛形影不離。
以至於別人想跟桑洛說句話都插不上。
蘇逸只能遠遠地坐在一旁,安靜地看著。
好不容易到了下班時間,蘇逸想等桑洛一起走,最後卻是三人行。
唐言紅著耳朵問了一句:“我可不可以跟你們一起走?”
桑洛看向蘇逸:“你決定。”
蘇逸想說不行,但當著桑洛的面,他連冷漠的眼神都小心翼翼地收斂了起來。
最後當然是答應下來。
一路上,唐言的話逐漸變多,但說來說去,也不離開一個主題——他喜歡桑洛。
是那種對實力派前輩的欣賞和崇拜。
蘇逸都明白,但他仍然控制不住自己對唐言的敵意。
為了不在桑洛面前暴露,他特意落後兩人的腳步,一個人慢慢地在後面走,盡量不去聽他們的談話內容。
桑洛漫不經心地聽著唐言喋喋不休,偶爾懶懶地給個回應。
沒想到唐言這人看起來挺內向羞澀的,稍微熟了點後,就是個小話癆,什麽都能聊。
桑洛打了個哈欠,余光突然瞥見之前一直走在他身側的蘇逸不見了。
他下意識停住腳步回頭,就看見蘇逸一個人垂著腦袋,在後面很慢地走著。
桑洛就站在原地等他,直到這個人迷迷糊糊地撞進了他懷裡。
他不自覺輕笑了聲。
蘇逸怔了瞬,耳朵微紅:“哥,怎麽了?”
桑洛沒說話,示意性地朝他伸出了手。
蘇逸眨眨眼,似懂非懂,小心翼翼地拉住了桑洛的袖口。
桑洛微不可見地蹙了下眉,什麽也沒說,繼續往前走。
不牽算了。
後面唐言還是一路走一路說,聊得都是有關配音的經驗,蘇逸也聽不懂。
但,他拉著桑洛袖口的手,有時候會因為桑洛走動幅度過大,手背摩擦到桑洛的手心。
不仔細看,會以為是桑洛用掌心包著他的手。
蘇逸盯著兩人觸碰到的地方,隱秘地開心,在桑洛看不到的地方滿足地笑了。
後來唐言每天都來工作室,每次都喜歡跟桑洛黏在一起。
於是這段時間,大家都發覺蘇老師的氣壓似乎低了很多。
他本來長相就偏冷感,沒有表情和不笑時,會讓人感覺非常不好惹。
氣壓一低,連帶著周圍的氛圍都變得壓抑,大家都不敢跟他說話,除了必要的工作接觸,紛紛開始避開他。
而全組最不會看氣氛的唐言,每次還笑嘻嘻地跟蘇逸打招呼。
現在更是直接拿了一堆小玩意兒坐到了蘇逸的對面。
大家都默默為他祈福。
唐言說:“蘇老師,你不介意我在旁邊弄這個吧?”
他指著一堆毛絨絨,靦腆地笑。
蘇逸看了唐言一眼,沒什麽表情。
但他的長相本來就清冷,沒表情就會顯得很高冷,這是無聲的逐客令。
偏偏唐言還看不懂,自顧自地說:“我發覺蘇老師每次挑的位置,都是能看到桑老師的最佳位置。”
“所以我來蹭個光。”
他一隻手拿著一根很細的銀針,另一隻手拿著一團毛絨絨,然後開始戳:“我想做個羊毛氈的卡通娃娃送給桑老師。”
蘇逸畫畫的筆尖頓住,視線落到唐言搗鼓的東西上,突然說:“可以教我嗎。”
唐言有點詫異,隨即笑了:“當然可以。”
他把自己的材料分給了蘇逸一半兒:“來,你跟著我做,不用擔心浪費材料,我買了很多。”
蘇逸把速寫本往旁邊一放,起身坐到唐言旁邊,卻因為不小心,把速寫本碰到了地上。
本子翻開了,裡面夾著的一張紙飛了出來。
兩人就看著那薄薄的一頁在空中飄了會兒,然後落到了一個人的腳邊。
桑洛彎下腰,指尖夾著那頁紙把它撿了起來。
上面還寫了字的,只有很短的一句——南風知我意。
瞥見是古詩詞,桑洛甚至都沒去細細琢磨,直接把那頁紙放在了桌上,然後懶散地往沙發裡一窩,閉上眼開始小憩:“別吵我。”
這整個過程,蘇逸都僵硬得立在原地,耳朵和臉在慢慢燒紅。
唐言湊過去看那頁紙,不自覺跟著念:“南風知我意,誒我知道下一句,吹夢到西洲。”
他說完突然意識到什麽,瞳孔放得好大,看了眼桑洛,又扭頭看蘇逸。
這兩人……
半晌唐言才反應過來,他恍然懂了什麽,坐下後琢磨了一陣,突然對蘇逸說:
“蘇老師,喜歡的話,就更大膽一點,你這樣是桑老師看不懂的。”
蘇逸臉上的熱度褪了些,沒說話。
唐言又湊過去,很小聲地跟他耳語。
“你不知道吧,桑老師學生時代最差的就是語文,毫不誇張地說,他可能都不知道這句詩下半句是什麽。”
蘇逸整理材料的手頓了下。
唐言繼續跟他爆料:“我看過桑老師直播,他自己說的。我還知道你這句詩是表白的意思。”
這話一出,下一刻一個很淡的眼神甩了過來,莫名地有壓迫感,唐言立刻閉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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