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尋目光如炬,認真審視元清瀾的微表情,看他面露赧然,眼神閃躲,沒有關心“孩子”,也沒有撫摸腹部的動作,終於暗暗松了口氣。
這是恢復正常認知了。
換作以前,元清瀾的要是遭遇意外醒來,說不定會動情地喊俞景陽一聲老公。
如今卻連看人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他在心裡乾著急,要如何帶過尷尬話題佯裝無事發生呢?
太難了!
誰能再給他一悶棍暈過去啊?
元城看兒子沒事,又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俞景陽。
想起尷尬的懷孕烏龍,知道夫夫倆還有很多體己話要說,於是拉著情緒逐漸穩定的夫人,用眼神示意白尋一起出去了。
看他們要走,躺在床上有苦難言的元清瀾內心瘋狂納喊:“喂,別走啊,別留下俞景陽一個人啊!”
可惜,沒人能收到他的求救。
“現在感覺怎麽樣?還有哪裡不舒服嗎?”除了關心元清瀾的身體,俞景陽不知道說什麽,他還摸不準元清瀾現在是什麽狀態。
懷孕的事兒,不可能一直裝下去。
雖然元清瀾極度不想正面面對尷尬遭遇,但早晚要走出這一步。
“我沒有懷孕,是之前出車禍不小心撞到了頭……”
元清瀾努力給出體面解釋,他現在能清楚確定,自己沒跟任何人發生過關系。
如果沒記錯,在暈倒之前他看到了孔無言。
想到這些,和俞景陽的小尷尬可以以後再說。
“那個,孔無言是不是也來了?”
這是他第一次正式喊出這個人的名字,經此一遭,估計大家多少都知道了前因後果。
不然他爸媽也不可能再次跟孔無言見面。
“是的,他就在旁邊的休息室,你要見他嗎?”
俞景陽知道真相,如果元清瀾接著往下問,他也會事無巨細地回答。
如果想直接找孔無言求證,他就去叫人。
元清瀾閉眼輕輕搖了搖頭。
很快再次睜開,恢復了之前慣有的冷靜沉穩。
“不用了。”既然孔無言都來了,那俞景陽自然知道了全部真相,“你來告訴我吧。”
這個時候,元清瀾再次深切體會到自己對俞景陽的強烈依賴。
好像他在身邊,什麽驚天噩耗都能傷害性少一些。
俞景陽讀懂了他隱約的不安,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溫聲細語把從元家父母那裡知道的關於元清瀾的身世悉數講給他聽。
“孔無言沒懷孕?我不是……”
我不是他的孩子?
“你不是,跟孔無言一樣,就只是單純生病了。”
徹底攤開這麽多年的隱憂講,俞景陽感同身受到了難以言說的輕松。
元清瀾反握住他的手,顫抖、用力,抿緊的嘴唇隨著一聲來自胸腔的乾脆笑聲,緩緩勾出舒心的弧度。
真的很好笑啊。
原來他這麽多年的猜疑焦慮,只是一場無中生有的虛驚。
他不是別人眼中的異類,也是正常男人。
如果說每個人身上都罩著一層內心深處難以擺脫的陰影,那元清瀾的桎梏在這一刻徹底化成齏粉。
他從未感覺過身心如此輕松。
如果,如果沒有和俞景陽的意外婚姻,他可能真的如獲新生。
可是,從忽然的喜悅中冷靜下來,貪戀地看著俞景陽溫柔的眼神,無以名狀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既然他沒有懷孕,俞景陽又暗戀余熏,余熏現在又正鬧離婚……
如此看來,接下來迎接他們的只有,離婚。
“謝謝你配合我演戲,還義無反顧地跟我結婚,以後……”
元清瀾試探詢問,小心翼翼注視著坐在旁邊的俞景陽。
回避問題從來不是他的風格,但說出這種話還是內心惶恐,雖然臉上看不出來,心裡緊張萬分。
“其他的以後再說吧!”俞景陽不待元清瀾說完,騰然起身打斷了他的話,“我去問問醫生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望著俞景陽倉皇離去的背影,元清瀾驀然松了口氣,又余下說不出的失落。
那就以後再說吧,畢竟他也不盼著。
俞景陽從病房出來,腳下一軟,要不是及時扶牆,差點跪了。他想:
這麽急得嗎??
一醒來就馬上提離婚嗎?!
幸好,幸好他跑得快。
才沒在剛才被離婚。
副院長建議元清瀾在醫院觀察一晚再回家。
這期間會有專業醫護人員監測,其他家屬可以去休息。
直到回到休息室躺床上,俞景陽的心臟都還在“咚咚”狂跳,房間沒有開燈,一片漆黑中他拿毯子悶著頭犯愁。
怎樣才能不讓元清瀾提離婚?
怎樣才能順理成章拒絕去領離婚證?
頭疼半宿,困倦至極的俞景陽才胡亂睡去,在夢裡他都在一路狂奔躲追蹤,氣喘籲籲,累得跟狗一樣。
第二天醒來,腰酸背痛,感覺睡了個假覺。
白尋和副院長溝通批準後,元清瀾可以馬上出院。
從辦理出院手續,到開車回家,俞景陽始終都沒再出現。
白尋帶話,說俞景陽臨時接了個重要客戶的電話就走了。
坐在商務車後排的元清瀾打開手機,果然收到了一條相似的抱歉短信。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