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會很溫暖。
今晚的月亮是彎彎的,很瘦一片,月光也是冷冷的,照著每一棵樹,許覓看看月光,又抬抬腦袋去看梁先尋,梁先尋的眼睛裡映著月色,側臉深刻,喉結凸起的弧度看上去很好摸。
許覓探出一節手指,曲起來,往梁先尋喉骨上輕刮了刮。
指節下的喉嚨動了動,許覓的手又被抓住,梁先尋的鼻梁頂著他的鼻尖,說話時的呼吸離他很近,“許覓。”
許覓聞到梁先尋身上溫和的香氣,他的睫毛動了動,從喉嚨裡溢出一聲,“嗯。”
梁先尋蹭到他的側臉,還是說:“許覓。”
許覓不會出聲了,看著梁先尋近在咫尺的鼻梁和黑眼睛,呆呆的。
梁先尋聲音很輕地問他:“你冷不冷?”
許覓攥著毛毯的一個角,搖了搖頭。
梁先尋依舊攬著他,手臂箍得有些緊,許覓微微收了收下巴,問:“你冷嗎?”
梁先尋的手抬起來,碰了碰他的臉,很快就收回去,“不冷。”
夜裡的風帶著濕潤的草葉氣,許覓閉了閉眼,有些慌張地輕輕問:“學長,你怎麽了?”
梁先尋沉默了半晌,才開口,說:“不想你叫我學長。”
“那要怎麽……”
空氣裡安靜了一會。
“梁先尋,”許覓咽了咽口水開口,聲音裡混進晚風,他輕輕的,繼續說:“我直接叫你名字,好麽。”
“嗯。”梁先尋看著他應聲,“好。”
許覓靠著他,漸漸地湧起困意,梁先尋低頭看著他的臉,其實很想再碰一碰,但手還是放下了,隻輕聲說。
“許覓,今夜好夢。”
作者有話要說:
第15章
第二天,許覓下樓喝水,在廚房碰到梁先尋外婆在煎蛋下面條。
老人家看了看許覓,問他:“一起吃個早餐嗎,小同學。”
許覓撓了撓頭髮,有點內斂地笑笑,“好的,謝謝外婆。”
他在旁邊看看,還有沒有什麽事需要幫忙,外婆沒讓他幫忙,說:“馬上就好,你等著吃。”
等著鍋裡面條熟的間隙 ,外婆不經意地問:“你們昨天晚上,那麽晚還沒睡呢。”
許覓搓了搓手臂,“啊”了一聲。
外婆笑道:“不用緊張,陽台那風大,怕你們著涼,就多問幾句。”
許覓抿嘴笑笑,“沒事,不很冷。”
梁先尋這時候剛好下樓,剛睡醒,他習慣性地輕皺著眉,顯得表情不太好。
今天的打扮很休閑,穿一條黑色休閑長褲,腿看起來很長,上身是一件黑色衛衣,手懶散地插在褲兜,有一種很隨便的帥氣。
許覓隻悄悄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就一言不發地低下頭繼續吃麵。
外婆洗洗手,看著外孫說:“睡懶覺的人沒早餐吃。”
梁先尋也不惱,目光先是掃過許覓睡得亂糟糟的腦袋,才抬腿走進廚房,“我自己做。”
外婆笑他:“這別扭家夥。”
許覓吸溜進一根面條,和外婆對視上視線,也抬抬嘴角笑起來。
不像許覓吃東西慢吞吞的,外婆身體康健,吃飯速度很快,一大碗面條一下就解決了,她站起身來,喊道:“小尋,記得洗碗。”
“嗯,知道了。”
外婆上樓去叫程當當起床。
飯桌上只剩兩人,梁先尋看一眼許覓的面碗,說:“夠不夠?”
許覓聲音蚊子叫似的,“夠。”
“快除夕了吧?”梁先尋吃了兩口面,問。
許覓說:“快了。”
氣氛不知不覺變得更加沉默了,許覓挑起一筷子面夾進嘴裡,安靜地吃著。
他會在除夕前回家。
這是肯定的。
“等結束,我算好工資再發給你。”梁先尋開口。
“好。”
明明這即將到來的分別,不過是人生中無數分別裡的一段平常。
但卻讓人生出無端的難過。
許覓怕程當當傷心,還有。
還有什麽?他也不知道了。
許覓捏緊筷子,假裝很輕松的樣子,說:“其實還早呢。”
梁先尋深深看他一眼,說:“也沒幾天了。”
在這時,桌面上的手機振動起來,梁先尋沒避諱什麽,接通。
“媽。”他語氣平淡地稱呼對方。
程伏苓早已習慣梁先尋這樣的聲調,同樣不帶感情地回復道:“嗯,我們回來過除夕。”
“知道了。”梁先尋應。
“川逸也回,”程伏苓冷冰冰道,“畢竟是你弟弟,你對他態度好點。”
梁先尋道:“我對誰都一樣。”
這次也一樣,母子倆通話的結果往往都是不歡而散。
程伏苓和梁方海離婚後,很快便再次成家,還在一年內生下一子——張川逸。
梁方海自然不甘示弱,帶著小三光明正大地辦了婚禮。
兩邊都和滿。實在是皆大歡喜。
還要什麽前夫前妻的兒子呢。
梁先尋面無表情地擱下手機,沉默地吃麵。
沒有父母的陪伴,不到十歲便自己一個在家生活,即便夠不著灶具,也努力學著做飯炒菜,即便燙著了手,也只會沉默著用涼水衝洗,即便怕黑怕一個人睡,也只會縮進被子裡,靜靜等待天亮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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