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愛崗敬業的頭號打工人。
所以宋琦說,傅星徽這個人很特別,他沒有愛好……沒有欲望。
傅星徽對這種毫無營養的話題完全沒有興趣,但並不耽擱他認為和宋琦交談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於是掛著格式化的微笑,和他進行過看似親切友好,實則廢話連篇的交談。
傅星徽不怎麽在乎工作之外的生活,也不在乎自己有沒有喜歡的東西……職業、食物、愛好或是別的什麽。
直到今天,傅星徽閉了閉眼,想起那雙從樓下看上來的眼睛。
紀朗的眼神一直很乾淨,仿佛漫長的時光從未磋磨過其中的光彩。
傅星徽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時間這個劊子手粗心又偏心,在把所有清澈的靈魂推向社會,把那些生動而青春的少年變成無聊市儈的大人的時候,唯獨漏掉了他。
那晚傅星徽沒有回別墅。
……他不想回去。
也說不出是為什麽,傅星徽總覺得,今晚如果睡在紀朗的上鋪,他會睡不著。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黑了,他把鑰匙丟進玄關的小籃子裡,隨手打開屋裡的燈。
他家裡看起來很空,基本沒什麽東西,像個暫住完隨時都能離開的旅店,玄關架子上掛著塊金牌,大概是整個房間裡唯一的亮色。
簡單的洗漱過後,他往床上一躺,四肢百骸都舒坦了,濃重的疲倦感席上心頭,傅星徽閉上眼,平靜地等待著睡夢的降臨。
然而,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當明明一直閉著的眼睛越來越疲憊的時候,傅星徽終於忍不住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凌晨五點。
再過一個小時,天就亮了。
他懷疑那首《送給星星》有什麽魔咒,譬如一聽就失眠。
這一看,他發覺一個小時前他的微信收到了一條好友申請消息。
不知道是哪個倒霉鬼跟他一樣睡不著覺,也可能是時差不一樣的騙子。
傅星徽又看了一眼。
沒有備注消息,頭像很醜,是個簡筆火柴人,看得出畫它的人很想把它畫好,然而掙扎的痕跡越重,出來的東西越醜。
應該是騙子吧,傅星徽想。
他一般和有必要加微信的人都是見面加好友,就算是之後再加,也肯定是之前說好過的,對方也會留下備注。
畢竟這一行,隱私泄露是很可怕的。
就在他打算無視這條信息的時候,浴室突然傳來一聲響動,他一驚,頓在手機屏幕上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屏幕,怪手機品控太好,觸屏太靈,他已經通過了好友消息。
傅星徽有些尷尬,然而還是決定刪掉他再去看浴室的情況。
就在他找到刪除好友界面的時候,這個人忽然發來了一個字,“哥。”
更像騙子了。
那些借錢的賣茶的詐騙的,很多都會上來就叫哥。
但是出於某種緣故,傅星徽因為這句“哥”決定給對面的人三秒鍾的時間,暫時停下了刪好友的動作,並且蓄勢待發如果下一句就是推銷,馬上把人刪掉。
可是對面說:“我是紀朗。”
不是借錢,好友也不會刪了。
傅星徽的手指遲疑了一下,在對話框裡打:“紀朗?”
發過去才發現他的呼吸有些不平穩。
傅星徽和紀朗分開的時候,微信這東西剛出現沒多久,還沒來得及普及,他也還沒用上智能機,一轉眼再加上好友的時候,才覺得好像真的過了很久了,什麽都變了。
紀朗一看就是經常用手機打字的,回復的速度很快:“是啊哥,我等到兩點你都沒回來,我怕你出了什麽事。”
“我沒什麽事。”傅星徽剛在對話框裡敲下幾個字,對面就劈裡啪來發來一大段:
“我本來沒想打擾你的,但是路朔哥睡了,我怕吵到他,又擔心你,我怕你覺得打電話太唐突,就想試試路朔哥給我的手機號能不能加你微信,如果你不想加,可以把我刪了。”
傅星徽換過一次手機號,紀朗在剛回來沒多久,碰到路朔找他要過自己電話號碼的事,傅星徽也知道。
路朔雖然不是特別心細的人,但在這一行待久了,也明白一些約定俗成的規矩,所以當時紀朗找他問傅星徽手機號的時候,他也是先問過傅星徽的。
當時傅星徽沒怎麽猶豫就同意了,但他等了很久,紀朗都沒有打給他。
看著紀朗這一堆話,傅星徽的神情有些恍惚。
其實這些天,紀朗已經很少會用這種小心翼翼的語氣跟他說話了……傅星徽忽然想到,紀朗是不是誤會他又要跑路不錄節目了。
他想試著在對話框裡把自己的話打長一點,顯得自己不那麽冷漠,然而嘗試了幾次,最後也只有乾巴巴的三句話。
“不打擾。”
“你還沒睡?”
“你頭像怎麽這麽醜?”
他發過去看了兩遍,又覺得最後一句還不如不發,然而已經來不及撤回了。
“你沒回來我睡不著,”紀朗說:“哥,你不記得這個頭像了嗎?”
然後紀朗給他發來一句擊穿他天靈蓋的話,“這是你畫的呀。”
傅星徽:“?”
紀朗丟給他一個視頻鏈接,傅星徽才終於撿回了一點有關他畫下這幅“大作”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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