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愛人一起逛超市,總是能在平淡的日子裡,讓人輕而易舉地觸碰到幸福感。傅星徽看著跟他討價還價的紀朗,忽然覺出了幾分過日子的煙火氣來,仿佛他們和剛剛的那對情侶一樣,柴米油鹽地湊在一處,像是相識已久的戀人。
兩人逛了一圈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紀朗現在住在自己租的房子裡,已經沒和父母一塊兒住了。
屋裡的暖氣熱得厲害,兩人放下零食換了拖鞋,紀朗把傅星徽的大衣掛起來,一邊脫外套一邊在冰箱裡薅了一盒冰淇淋遞過去,“嘗嘗?”
傅星徽接過來和他坐在一起,紀朗忽然把腳靠近他,沒等他反應過來就拍了一張照。
兩雙同系列的鯊魚拖鞋並排挨在一起,一個笑呵呵一個委屈屈,頗有幾分喜感。
傅星徽舀了杓冰淇淋,偏頭問他:“拖鞋有什麽好拍的?”
“可愛呀。”紀朗笑了笑,單手支著頭望著傅星徽發呆。
傅星徽移開視線提醒道:“快吃吧,不然等會兒你那盒該化了。”
“嗯。”紀朗也打開一盒冰淇淋吃了一口,揉著肩道:“好累啊。”
剛剛提的零食太重,加上在現場活動和人摩肩接踵,實在是有些辛苦。
傅星徽放下冰淇淋,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轉過去,“我給你按按吧。”
紀朗的背瞬間挺得板直,任由傅星徽把手落在他肩上,“這兒嗎?”
“嗯……”
傅星徽的四指搭在他肩上,拇指不輕不重地按下去,紀朗平日裡鍛煉的很好,肩背處一點兒贅肉都沒有,他給紀朗揉完肩,又問:“還有哪兒疼?”
“背疼、腰疼、脖子疼、頭疼、眼睛疼——”
傅星徽聞言松開手,眉眼裡帶著笑,“你多大人了?”
紀朗也笑著轉過來,把手繞過傅星徽的脖子,搭在他左肩膀上,“哥,這其實不是我第一次追線下了。”他忽然道:“Pluto解散前的告別演唱會我也去了。”
“體育館那次?”
“嗯。”
傅星徽調侃道:“那你搶票挺厲害。”
紀朗沒回答,抽回手,垂眼攪了攪冰淇淋。
傅星徽問:“你不會去買黃牛票了吧?”
那時候紀朗在讀大四,《遊鳥》上映過去了一兩年左右,傅星徽正是人氣蒸蒸日上的時候,加之Pluto要解散,導致那場演唱會一票難求,黃牛更是把門票炒出了天價。
“我沒見到你,”紀朗說:“你不讓買黃牛票,我就沒買。”
“哥,”他放下冰淇淋,轉身望向傅星徽,“你還記得嗎?那天下雪了。”
傅星徽臉上的笑容忽然頓住,半晌,化為了一聲很輕的“嗯”。
《盛年》是在南方城市拍的,他們從十一月一直拍到一月,到了陰歷正月初六的時候才殺青,中途雖然冷,卻一直沒下過雪。
紀朗每天嘮叨著想和他一起看雪,嘮叨到他們吃了殺青宴在車站告別後,那場姍姍來遲的雪才落了下來。
彼時傅星徽北上回公司,紀朗南下去和回家鄉過年的父母會合,列車往兩個截然相反的方向開,誰也停不下來。
紀朗看著車窗外的雪花鬱悶地給他打電話,在鐵軌的嗒嗒聲裡,撇著嘴跟他說下次如果下雪,不管多遠都要到他身邊和他一起看。
傅星徽為了哄他高興,跟他說等他回來,他們還會有一起看不完的雪。
可誰也沒想到,那年的北方的雪也不怎麽給面子,紀朗從南方回來之後,A市已經漸漸回暖了。
大概這麽多年,他們離實現約定最近的一次,就是那年的告別演唱會。
一個在場館內,一個在場館外,隔著不到百米的距離,卻遙不可及。
“那天下那麽大的雪,實話說,我還挺擔心你出事的。”紀朗說,“聽說舞台上都是雪水。上台穿得也少,很冷吧。”
“動起來了就還好,”傅星徽說:“我們小時候在公司,為了避免出現這種情況亂了陣腳,也訓練過在極端天氣下表演,倒是你,下那麽大雪,不冷嗎?”
“冷是挺冷的,不過後來……”紀朗意有所指道:“有人出來送了愛心手套。”
傅星徽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道:“是我叫人送的那批嗎?”
“對啊,”紀朗站起來,“我還留著呢,我去拿給你看。”
他書房去拿手套,剛拿起來,房間的燈突然熄了。
紀朗拉開窗簾看了一下對面,發現整個小區都黑了,意識到是停電後,紀朗瞥了一眼門外,神色頓了頓,站在原地對外面喊了一聲,“哥!我怕黑!”
傅星徽在客廳,看不見紀朗比誰都淡定的表情,但紀朗台詞功底因為常年參演現場收音的家庭劇,被訓練得相當到位,基本聽不出半點演的痕跡。
他聽到紀朗一副被嚇到的樣子,忙焦急地打開手機的手電筒走了過去。
夜色裡紀朗的輪廓看不清晰,只聽到他的聲音在微微發抖,“哥,你今晚能不能別走了,我一個人害怕。”
“別怕別怕。”傅星徽晃著手電筒說:“先出來找找蠟燭。”
“哥你別晃那個手電筒,更嚇人了。”
傅星徽看了眼手電,想著可能是白光照在自己的臉上有裝鬼的嫌疑,於是他關掉手電筒,摸索著往紀朗的方向走了幾步,他剛走近些,紀朗就一把牽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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