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吃得好,個子也比他高,在戲裡和他演的也是同學,但紀朗畢竟是個中學生,在傅星徽眼裡看來就是半個小朋友。
這種時候的感情,在他眼裡多少是有點小打小鬧的意思。
故而他也起了調侃的心思,“那你怎麽不跟她表白呢?”
紀朗望著他,一直沒挪過視線,“他比我大,人也比我成熟穩重,我怕他……嫌我年紀小,嫌我幼稚。”
“比你大啊……”傅星徽想了想,“是你學姐?”
紀朗沒承認也沒否認,“反正,大我兩三歲吧。”
“哦,這樣啊。”吃完了瓜,傅星徽終於想起來自己身為哥哥的職責,強行換上老師和長輩的口吻教育道:“那你還是等年紀大點兒再說吧,等成年了再去追學姐。”
“為什麽要等成年?”
“因為早戀不好。”
“哪裡不好?”
“嗯……”傅星徽基本沒怎麽想過這種問題,一下被問住了,但他這會兒擔負著教育弟弟的責任,也不能露怯,於是隻好回憶了一下自家公司教導老師的台詞,照搬道:“因為你現在還不夠成熟,也沒做好開始一段感情的準備……”
紀朗單手撐著下巴,一雙眼睛直勾勾地望著他,聽著傅星徽搜腸刮肚一本正經地給自己講大道理,唇邊染上幾分作弄成功的笑。
直到眼瞅著傅星徽冥思苦想實在說不出東西了,又不得不端著哥哥的架子努力找詞的時候,他才好整以暇地放過他,“那你說……我成年了去追他,他會答應嗎?”
“說不定呢,”傅星徽見他轉移話題,終於松了一口氣哄道:“你這麽帥,哪個姐姐不喜歡你?”
可那會兒紀朗看了他一眼,卻帶著幾分狡黠道:“我不要別的姐姐喜歡。”
……
傅星徽這會兒提這一嘴學姐,原本是帶了點開玩笑的意思,因為少年夜話總是最能拉近距離的。
從前的紀朗最喜歡在他耳邊絮絮叨叨說個不停,說的全是那位學姐,就差把她誇成天仙下凡了。
可如今紀朗垂眸看著面條湯,卻沒有再就著學姐的話頭說下去,而是少見地沉默了。
傅星徽才反應過來這玩笑有些唐突冒昧。
他沒陪著紀朗走那後來的九年,大概是因為少了點歲月蹉跎,偶爾一恍惚,總覺得好像紀朗還是十六七歲那個小孩兒。
但畢竟再怎麽熱火朝天聊過的話題,也是十年前的事了。
他正要跳過這個話題,紀朗卻出聲道:“是陪朋友來。”
他沒再提學姐,只是語焉不詳地解釋了自己來節目組的原因。
“後面會來的嘉賓嗎?”
“嗯。”
節目組簽了保密協議,這種情況下還會互通有無的,那一定是關系相當好的朋友。
傅星徽心裡忽然有些微妙。
他們已經九年沒見了,紀朗有了新的朋友,新的圈子,和很多不能或是沒必要對他說的事。
他們共同的梗,從前的話題,還有那位學姐,都成了過去式了。
紀朗已經長大了,他會表現出對他的依戀,大概率只是一種相處的慣性而已。
雖然紀朗現在和他的交流還有幾分從前的影子,可他並不是真的依賴他了。
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性格、容貌、身邊的朋友、聊得來的話題還有思考問題的方式……
就像他自己對路朔說的,現在對紀朗來說,他只是一個十幾歲的時候認識又逐漸疏遠了的玩伴而已。
“那來了之後呢,”紀朗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來這兒之後,你有……想談戀愛嗎?”
傅星徽搖了搖頭,目光落在潔淨的桌布上,“這就是份普通的工作而已。”
紀朗低頭喝了兩口面湯,聞言“哦”了一聲。
面條吃完了,而話說到這兒,好像誰也不知道怎麽接下去了。
這個時候或許應該互道一聲晚安,可誰也沒提要走。
片刻後,傅星徽溫聲道:“你呢?”
紀朗盯了一會兒面湯裡的蔥花,對他道:“我想啊。”
聽到紀朗的回答,傅星徽原本愣了片刻,可半晌,他又低頭笑了笑自己的驚訝。
《東籬客棧》一直被坊間稱為“小戀綜”,紀朗大概率也不知道那些背地裡金錢交易的秘辛,連路朔都為著圖個喜慶跑來上這節目,紀朗在正好的年紀想在節目裡碰一碰緣分、談場被全民祝福的戀愛,又有什麽奇怪的呢?
傅星徽平日裡打交道的人多數都是嘴裡沒半句真話,鬧得他都忘了,紀朗以前就是一個很直白的人,別說現在沒有攝像頭,就算是無數個話筒懟著他,他也不會媒體面前裝乖。
“那……祝你心想事成。”
他把紀朗面前的碗收起來,對他祝福道。
聽到這一句,紀朗忽然抬頭望向他,意味深長道:“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就祝我心想事成?”
“不管你想什麽,我都祝你實現,行不行?”
“拉鉤上吊——”
傅星徽自然而然地像以前那樣脫口而出接道:“一百年不許變。”
紀朗突然挽起袖口,起身貼到他身邊,截住他拿著碗的手,“騙人是小狗。”
傅星徽拿著面碗沒松手,聞言低笑道:“幼稚。”
“我會洗。”紀朗也伸手去拿那隻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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