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朗驚喜地打開盒子,裡面放著條黑色的暗紋領帶。
“你上回說,五四的時候,你們學校要給你們統一辦成人禮,還都要穿正裝,”傅星徽把那條領帶拿出來,對著紀朗的脖子比了比,“我就想著給你送條領帶,你到時候可以搭西服,喜歡嗎?”
“喜歡!”紀朗說:“你到時候來嗎,成人禮的時候?”
“不好說,要看公司安不安排工作,”傅星徽說:“我爭取,好嗎?”
微涼的手指在頸邊似有若無的碰觸著,傅星徽的手法很嫻熟,很快就給紀朗系好了領帶,紀朗低頭看了一眼,心裡忽然有些癢,像是被毛茸茸的小刷子刷過似的。
“我也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紀朗從書包裡翻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
“給我的禮物?”傅星徽納悶道:“又不是我的生日。”
“你上次過生日的時候我們還沒認識嘛,而且……”紀朗說:“我就是想送你禮物,不需要什麽理由做借口。”
紀朗送傅星徽的是枚小巧的青田石印章,頂端有個小孔拴著截繩子,串著顆白色的珠子,青色的印石上刻著“傅星徽印”幾個楷體字,側壁上刻著“紀朗刻”三個小字。
“這是我自己做的,我本來想刻個篆書,後來聽說正式文書得蓋楷書的章,所以就刻了楷書,等你簽合同的時候就可以用了。”
“這種印章叫做如意鈕,”紀朗指著印石上端的圖案道:“這是個雲紋,不過可能刻的不太像,我磨了好幾個,這個是最好的了,以後等我再練練……練熟了,給你做個更好的。”
他把印章塞到傅星徽手裡,望著他道:“祝哥以後……心想事成,青雲直上,事業順順利利,有好多好多的合同可以蓋章。”
傅星徽拿著那枚小小的印章,來回看了幾遍底面他被鐫刻得十分清晰的名字,神色微動,“這是你寫的?”
“嗯,”紀朗笑道:“好看嗎?”
傅星徽沒學過書法,也看得出來印章上的字筆畫流暢又端正,比字帖上的標準楷書還漂亮,“這麽厲害?”
“我厲害的多著呢,”紀朗把傅星徽拉到他房間裡,掀開亮黑漆的琴蓋,“彈琴給你聽?”
年輕的男孩子沒談過戀愛,沒追過人,也不懂海王的套路,不知道該怎麽讓心上人喜歡上自己,於是隻好恨不得來一個才藝展示,把自己的全部都掏出來給他看,去向他證明……他應該還勉強值得對方喜歡。
少年還穿著黑白相間的運動款校服,坐在鋼琴前的樣子,卻像極了獻禮的王子。
傅星徽站在鋼琴邊上,聽紀朗給他彈迎接新娘入場的瓦格納《婚禮進行曲》,修長的雙手在黑白琴鍵上跳動,舒緩浪漫的音樂滿懷著美好的憧憬,填滿了寂靜的夜色。
彈到一半的時候,紀朗抬頭去看他,他便也笑著回望紀朗,而後便是一連串彈錯的音符,像是水面上因為石子墜落泛起的漣漪,一不小心暴露了演奏者的少年心事。
洗完了澡,他們躺在床上閑聊,到了十二點,分明熄了燈打算睡了,紀朗又鬼鬼祟祟地摸出一個手柄塞到傅星徽手裡。
“幹什麽?”
“陪我打遊戲唄,我買了新的遊戲卡帶。”
“該睡覺了紀朗,熬夜會變傻的。”
“反正我保送了,又不用高考,傻就傻吧。”
傅星徽:“……”
他背過身去,選擇拒絕紀朗的凡爾賽攻擊。
“哥,我不想睡,”紀朗曲著胳膊把身子半撐起來,一隻手搭在傅星徽肩上,在他背後委屈道:“睡著了,再一睜眼,你就要走了。”
傅星徽最受不了紀朗這麽跟他說話,一顆心軟得一塌糊塗,最後隻好妥協道:“行吧,就玩一會兒。”
然而“就玩一會兒”這五個字,絕對是世界上最大的謊言,青春期的男孩子們沒幾個能抗住遊戲的誘惑,更何況還是和喜歡的人一起打遊戲,不打到通關是絕對不可能睡的。
紀朗白天打了球,又大街小巷地玩了半天,體力本來就透支得厲害,等通關之後的致謝好不容易出現在屏幕上的時候,饒是他再舍不得,頭也忍不住往下栽了栽。
傅星徽在一邊默默觀察著他瘋狂打瞌睡的樣子,最後笑著掏出手機拍了兩張,然後把人和電腦一起提溜回了床上。
紀朗迷迷糊糊地還在叫他:“傅星徽。”
傅星徽沒跟困成傻子的人計較怎麽突然叫了他的名字,輕聲道:“睡吧。”
他定好兩個小時之後的鬧鍾,躺到紀朗身邊,任由男孩兒把他抱了個滿懷。
天蒙蒙亮的時候,傅星徽在聽到震動的第一時間就坐起來關了鬧鍾。
“哥……”察覺到他起身,紀朗閉著眼睛下意識地撈了一把。
“你再睡會兒,我先去洗漱。”
“哦。”
紀朗半夢半醒地松開手,沒多久不遠處的浴室便傳來水聲,溫和的白噪音讓他很快又睡了過去,大概是昨晚睡得太沉,加上臥室門關得嚴實,傅星徽在浴室喊了他好幾聲他都沒聽見。
直到門吱呀一聲響,紀朗才恢復了一點意識,發出了一點模糊的聲響。
“醒了?”傅星徽問。
紀朗哼了兩聲,明顯還困著。
“我剛去浴室忘拿衣服了,想叫你幫我拿你也不理。”傅星徽說:“你先別睜眼,我套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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