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會自動給我們的經歷安排出一個合理的邏輯,所以對於病人,你急著去反駁、去說服他是沒有用的,他還會拿出更多他認為正確的證據來證明他的觀點。”
“這時家屬一定要先耐心地順著病人來,循序漸進地一點點引導他回憶過去的事。”醫生的囑咐適時地在耳畔響起。
順著他麽?
謝讓塵的眉毛微妙一挑,忽然福至心靈地想到——
單說讓他陪一個腦子不正常的人發瘋可能會有難度,但要是把這當做是陪賀承川的演一場戲,這對他可不就是手到擒來?甚至劇情還是提前演練過的。
謝讓塵頭次這麽慶幸自己除了拍戲還接過別的工作。
跟在後邊進來的劉逸則是被這三個字嚇得差點跪到地上,他賀哥腦子不清醒起來是真的敢,居然這麽欠揍地對著謝哥說話,就不怕以後只能抱著沙發共度余生了嗎?
在外人看來,賀承川張揚跋扈,謝讓塵溫文爾雅,兩人脾氣孰好孰壞似乎一目了然。
可只有他們這些親近的人才知道,賀承川的壞脾氣更多是像小孩一樣轉頭就忘,雷聲大雨點小,反倒是看著脾氣更好的謝讓塵真生起氣來最為嚇人。
就像現在,看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耐人尋味的眼神,分明就是醞釀暴風雨的前奏啊!
劉逸敢打賭,哪怕謝讓塵現在不發作,等以後了他賀哥也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為了防止腦子不清醒的賀承川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熱心員工劉逸決定撈自己老板一把,想要岔開這個危險的話題。
誰知不等他開口,謝讓塵卻像是主動認罪一樣輕輕巧巧地應了一聲,剛剛舒展的眉頭重新蹙起,語氣帶著不耐煩:“知道了知道了,你就不能換點什麽說說?”
一旁的劉逸震驚地瞪大眼:這熟悉的語氣,幾乎市面上大部分的家庭倫理劇裡都會出現,那接下來的情節是——
“我為什麽要換!你是不是心虛了?你就是在惦記那個小妖精!”
賀承川的脾氣果然被急於轉移話題的謝讓塵點炸,看表情仿佛馬上就要從病床上衝下來和謝讓塵掐上一架。
早有準備的謝讓塵從容回懟:“我惦記他?你就又知道了?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現在到底是你一直在提他還是我一直在提?”
“這不對啊……”謝讓塵微微眯起眼:“我怎麽覺得你比我還惦記他呢?”
“我……不對,這……” 猝不及防的一記反問搞得賀承川亂了陣腳。
他停頓兩秒,隱約察覺出現在的情況走勢似乎有些不對,抓住機會的謝讓塵卻沒再給他留更多的時間,直接反客為主。
謝讓塵換了嚴厲的語氣:“不對什麽不對?賀承川,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可你為什麽就連一點信任都不肯給我,難道我在你眼裡就是個不講道德喜歡吃鍋望盆的人嗎?”
突然打通任督二脈的劉逸也適時插嘴:“是啊賀哥,謝哥昨天拍夜戲一晚上沒睡,早上剛聽說你出事就急急忙忙坐飛機趕過來,現在都快一天沒合過眼了,你怎麽能這麽傷他的心呢?”
猛然得知這一事情的賀承川一愣,立刻看向謝讓塵,對方的眼眶紅了一圈,配著裡邊滿布的血絲,整個眼睛都是紅通通的,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看著可憐又招人心疼。
賀承川心臟驀的一軟,心中頓時升起一絲絲甜蜜和濃濃的懊悔。
塵塵原來這麽擔心他嗎?為了他連續忙這麽久都沒合過眼。
可他非但不領情,還、還把人給氣哭了!
賀承川趕緊主動道歉:“塵塵對不起,我剛剛語氣確實不太好,你別哭啊……”
“沒事,是我不好,反應太大了。”謝讓塵吸了下鼻子,主動走過來將手放進賀承川掌心,溫柔地在人身邊坐好:“醫生說你要靜養,我剛剛沒嚇到你吧?”
謝讓塵垂著眼,故意不去看賀承川歉意的眼神,輕聲:“今天聽說你出了事,我的心懸起就再沒放下過,情緒上也難免會比平時更敏感一些,所以真不是故意和你發脾氣的。”
“抱歉。”
“塵塵……”本就內疚的賀承川被謝讓塵這番話裡的乖巧懂事和故作堅強再次感動得一塌糊塗。
他的塵塵這麽累、心裡這麽難受,卻還是在照顧著他。兩相對比,他實在是太不懂事了!
哪有這樣做人丈夫的?
“不,都是我不好!塵塵,對不起……”賀承川心疼地將愛人攬進懷裡,原本高高豎起的原則在頃刻間坍塌,氣不生了,替身的事也被暫時拋在腦後。
這下,兩人間的主動權徹底被謝讓塵把握在了手心。
……
靠在愛人溫暖的胸膛,謝讓塵松了口氣,準備試探著從賀承川嘴裡套話。
就賀承川這說變就變的臭脾氣和比誰都硬的嘴,不趁現在翹出有用的信息下次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畢竟他們現在只知道賀承川忘了高二時的記憶,其他的都亟待補充。
謝讓塵從不打無把握之仗,只有更詳細地了解現在的賀承川所處的世界,才能更好應對這人時不時的抽風、
他斟酌著開口:“其實你完全沒必要生那個人的氣,他的事我不是都和你說過?我們倆沒可能的。”
雖然謝讓塵沒提名字,隻用了個模糊的“他”來代替,但這個“他”所指代的顯然隻可能是那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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