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野茫然地眨了下睫,有些不適應了,以為談默多少都得跟他強兩句,或者顯得無可奈何敗給他的樣子,但都沒有,反而看得出是有些擔心。
桑野昏昏沉沉吃過早飯,又鑽進被子裡補覺了。
談默靠著床頭回復了幾個人的消息,正準備離開,低頭看桑野,卻發現他原本蒼白的面頰上泛起明顯不自覺的紅暈。
伸手一摸,燙得驚人。
談默靜止,表情裡看不出任何情緒,三秒後,白了臉,把桑野叫醒:“起來,帶你去醫院。”
桑野有氣無力地翻個身背對談默,軟軟地嘟囔:“你讓我睡一會兒……”
談默還算鎮定地幫桑野掩好被子,接著便出門打電話。
談默叫了私人醫生過來。
但是醫生到來前,還有一刻鍾左右。
談默去樓下房間拿了冰貼,回來後給桑野貼上。
然後坐在床沿開始百度搜索。
關鍵詞全都組合了一遍。“內’射”、“同性”、“無套”、“發燒”、“腹痛”……
在網上醫生的回答裡,有的說是炎症,有的說會引發細菌感染,當某個在同性群體間最忌憚的超級癌症名字撞入眼簾時,談默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回頭快速看了眼還在睡覺的桑野,接著不顧時差,給從前醫學院的校友打去電話。
桑野睡得並不好,渾身忽冷忽熱,他聽到有人出門了,又進來了,後面安靜了好一會兒,就在他昏沉要再次睡過去時,聽到了很輕微的抽鼻子的聲音。
“……”
桑野犯了會兒迷糊,睜眼,翹起腦袋朝後看。
談默靠著床邊坐在地板上,埋著頭,抬手按在眼睛上,偏了下臉。
桑野裹在被子裡,即便渾身酸軟無力,還是像毛毛蟲一樣拱過去,腦袋軟軟地垂在床邊:“阿默……”
談默翻個身跪在床邊,摸他滾燙的臉蛋:“不舒服嗎?”
桑野拿黑白分明的眼睛朝上望著談默,見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濕潤了,眼尾都泛著紅。
“你怎麽了?”他問。
“沒事。”談默輕撫桑野的額,看他的眉,看他的眼,目光在少年的臉上逡巡。
桑野卻覺得談默好像比剛剛更難過了。
“你別擔心。”桑野從被子裡伸出手握住談默的手,道,“我睡一覺就好了。”
談默低睫。
少年連掌心都是滾燙的。
就這麽過了會兒,他將臉埋在桑野身側,嗓音變得暗啞:“對不起……”
“……”
見談默如此愧疚悲傷的樣子,桑野還以為自己好不了了,像得了某種絕症。
“怎麽了嘛?”桑野奇怪。
談默搖頭,不說話,但肩膀在輕顫。
桑野都迷惑了,又追著問了好幾次。
不多時,醫生提著醫藥箱上門了。
桑野才知道談默叫了私人醫生過來,有點誇張了。
談默等在外邊,靠著牆蹲下,又站起來,揉了把臉,喘息都變得有些困難。
然而還沒等一分鍾,房門重新打開了。
談默站正身,問:“要轉醫院嗎?”
“不用。”醫生拉上門,說,“流感發燒。”
談默眼一眨:“……是不是做個全身檢查比較好?”
醫生提著藥箱,腳步都沒停留一下,經過時用手指了指談默:“關心則亂。”
醫生離開,談默漸漸冷靜下來。
想到昨晚參加年度盛典的時候,桑野就有些低燒症狀,後面由於他也醉著,很多事沒關注到。
談默回到房間裡,桑野在拆藥盒——醫生離開前給他留的。
談默走過去給他倒了杯溫水。
桑野盤腿坐著,吞下退燒藥,定定地看著談默:“我睡了。”
“嗯。”
“你可以不哭了嗎?”
“……趕緊睡吧。”
桑野掀開半邊被子,拍了拍床鋪。
談默頓了一下,上床靠坐在床頭。
桑野鑽進被子裡抱住談默的腰。
他明白,談默對於身邊人的離開非常敏感,因為恐懼於失去親近的人,所以反應才會過激。
談默說:“我下次不那麽幹了。”
桑野卻莫名別扭起來,不過臉反正已經不能再紅了,沒叫談默看出端倪。
桑野確實是燒迷糊了,但也可能不經意間刺激了大腦,剛剛想起了昨晚的某些片段。
——情急時刻,是他纏著談默說別戴套的……
再回想之前在柏林的時候,談默信誓旦旦地說每次醉酒後都是他主動的,兩人還為此吵了起來,所以真相可能並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樣……
桑野開始反思,心虛,咬手指甲。
他抬起頭看談默,眼睛閃爍著碎光。
談默對上他的視線:“怎麽了?”
桑野支支吾吾:“昨晚那事……說到做到哦,你下次一定要改。”
俗稱死鴨子嘴硬。
談默這種時候全依他:“好。”
桑野將談默摟緊幾分,拱了個舒服的位置,心滿意足閉上眼:“你別怕,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談默低睫看桑野,摸了摸他滾燙的臉蛋,感受他是如此鮮活真實的存在,心想自己這輩子都離不了他了。
第86章
086
醫生來過的當天晚上, 桑野就退燒了,但感冒還拖著,一時半會兒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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