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恰逢年前, 天降大雪,福利院伸出山中的小農村裡,下雪時整個福利院一片雪白, 白茫茫的一望無際, 當時林清樂的媽媽帶著他一起來福利院應聘廚工,他的母親在面試,他則是在院子裡看著一眾孩子打鬧,起初小男孩還有些羞澀, 但因為小孩子眾多, 年紀又相仿, 很快就跟其他小孩子玩到了一起。
謝裴當時不喜歡跟他們一起玩, 他就坐在一旁看著, 免得哪個小兔崽子打架,不過只要他在,即便他沒看著也不敢有人打架, 於是他便拽進了棉衣, 坐在用木板架起的樓梯上閉目養神。
突然啪的一聲, 一個拳頭大小雪球突然砸到他腦袋上。
登時全場寂靜,只剩天邊傳來風的呼嘯聲。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紛紛後退了一步,只有林清樂抓起剛團好的雪球, 氣勢十足的叉著腰, 指著謝裴:“你坐在那幹什麽, 來啊, 一起玩啊。”
當時的謝裴可謂就是他們的土皇帝,沒人敢這樣跟他說話。
可林清樂卻偏偏不怕死,手裡的雪球啪的一聲又朝著謝裴丟了過去。
這下謝裴有提防,側頭躲了過去,陰惻惻的說:“你敢丟我?”
林清樂在村裡也是個大魔頭,不怕死的頂嘴:“怎麽就不敢丟你了,有本事,你也丟我啊。”
他不服氣。
但是很快,謝裴就教他做人了。
那一天他跟謝裴打得天昏地暗,直到天黑才停戰,但是這個時候的林清樂已經成了一團雪球,被謝裴壓在了屁股下面,謝裴原本還等著他求饒呢,誰知道等了半個多小時都沒聽到動靜,低頭一看,林清樂只有一個腦袋漏在外面,歪著脖子睡著了。
謝裴哭笑不得,只能把他從雪球裡扒拉出來,抱回了自己屋子。
……
謝裴想到這,不由得就笑了出聲,低沉的嗓音夾著一絲沙啞的感覺。
他的手輕輕的撫過照片上青澀的臉龐,然後視線一點點的移到那個女孩子的臉上,這個女孩子其實他剛開始不熟悉,是在認識林清樂之後,林清樂帶他認識的這個女孩子,他是因為林清樂才跟這個女孩子熟悉的。
當然,也沒那麽熟悉。
他最熟悉的只有林清樂。
突然,目光一滯,看著照片上的那個女孩子,眸光微沉,突然與腦海中的某張稚嫩的臉蛋緩緩貼合上……
正在這時,房間的門被緩緩推開。
來人走得很小心翼翼,像是怕打擾到誰似的,但是看到了謝裴已經醒來坐著的身影,就變回正常的動作了。
“醒啦?”林清樂伸手,摸著牆上的燈打開。
謝裴在聽到開門的時候就將照片放了回去,抬頭望著來人,也不知道是刻意的,還是真的,捂著嘴巴咳嗽了兩聲,有氣無力的說:“你怎麽來了。”
“這是我房間。”林清樂沒好氣的說。
他看著床頭櫃上的藥已經吃掉了,臉色這才好些。
“廚房還有點剩粥,要我給你端過來嗎?”
“你們已經吃完了嗎?”謝裴問。
林清樂把手機拿給他看:“已經九點半了,不吃都餓死了,要還是不要?”
謝裴扯起唇角:“要。”
說是剩粥,但謝裴能看得出來應該是特地熬的,絲滑順口,很適合病人吃。
當然,他也看得出來不是林清樂做的,他猜應該是林姨做的,但應該是林清樂要求的,所以這一碗粥,他依然吃得心裡熱乎乎的。
吃完了粥,他才覺得精神好了些。
發燒這種病,到晚上是最容易燒高的,因此入了夜之後他才覺得沒什麽力氣,看起來也比下午那段時間還要更加疲憊。
林清樂瞧著他嘴唇乾透沒什麽血色,也不好對他太凶。
但是這間公寓原本就是為了自己和小紅豆租的,只有兩個房間,另外一個房間林姨和小紅豆睡,這個房間是他自己的,沒有謝裴的房間,他頓了頓,問道:“你覺得怎麽樣,有沒有好點?”
謝裴點頭:“好點了。”
“既然好點了,我送你回怡和園。”林清樂說。
謝裴剛站起來準備把碗送回廚房,聞言腳步一頓,突然身子一軟,扶著門板,有氣無力的說:“但是頭有點疼,身體沒什麽力氣,你要是想送我回去,得扶著我了。”
林清樂沒多想,上前接過他的碗隨手一放,然後去扶著他。
謝裴幾乎把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
林清樂看了一圈,見公寓裡也沒他的東西,就將他扶著走向門口。
誰知,謝裴又在他耳邊,哼著熱氣說:“小樂,我們這樣會不會太親密了?”
“我只是扶著你,有什麽可親密的。”林清樂很認真的說。
謝裴說:“我當然知道你是扶著我,可外面的狗仔不知道啊。”
林清樂的腳步突然頓住。
謝裴眼中掠過隱晦的狡黠,他的身體更軟了,腳好像也沒什麽力氣似的,就差把整個人掛在林清樂身上去。
“但是我這樣……我……”說到一半,謝裴咳嗽了一聲,聲音有些許淒涼,“我這樣怕是沒辦法自己回去,就算能,晚上要是燒到四十度,恐怕也沒人把我送到醫院,到時候燒傻算了。”
“……”
林清樂皺眉看他,有這麽嚴重嗎?還燒傻,怎麽不直接說燒成灰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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