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臨卿剛剛試圖在腦中把這些劇情的主角替換成自己和隋風,卻隻覺得……根本想象不出來。
這太荒唐了,誰能想象得出來?
隋風性格內斂,不可能每天二十四小時纏著他要親要抱。
也不可能每天給他發消息說想他——他們甚至連彼此的聯系方式都沒有加過。
更不可能做什麽更過分的事——以施臨卿對戀愛有限的了解,暫時還想不出“更過分的事”會是什麽事。
至於角色調轉,把剛剛幻想的隋風換成他自己……施臨卿就更不敢想象了。
心理醫生知道他沒那麽快想通,不然也不會請自己來了,於是隻好忍痛獻出自己的暗戀經歷來舉例——
“我曾經也喜歡過一個女孩兒。”
“她當然不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孩兒,但每次一見到她,我就覺不出其他任何人的漂亮了。”
“我小時候被狗追著咬過,所以恨屋及烏,討厭世界上所有狗和養狗的人。但是知道她養了兩隻小狗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是,她好有愛心啊。”
“我不會每天二十四小時惦記她,卻總是在許多不經意的瞬間想起她。比如看見一隻蝴蝶出現在窗外,比如吃到一顆很甜的糖,比如剛解出一道很難的題的時候。”
“有其他男生跟她說笑打鬧,我就想搞出點什麽動靜來,轉移她的注意力。有其他男生給她遞情書呢,我就更生氣了,簡直想衝上去跟他打一架。”
“有一次她上舞蹈課的時候崴了腳,我翹課也要跑去看她,接下來整整半個月都心神恍惚,滿腦子都是她疼得煞白的臉。”
說到最後,心理醫生意有所指道:“她第一次主動跟我說話,我激動了好幾天,連我們將來的孩子叫什麽都想好了。”
“可只有動了心的人才會胡思亂想、妄加揣測,對於她來說,那就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對話,沒有任何意義。”
他每說一句話,施臨卿的心就要顫一下。
施臨卿自認為並不是注重外貌的人,從小到大見過的美人也不知凡幾。
可只有一個隋風,能讓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誇讚美貌。起初雖然別有用意,但這也是他的真心話。
一見到隋風那雙澄澈的眼眸,他便再覺不出旁人的美貌如何動人。
他也並不喜歡怯懦木訥的性格,不僅無趣,相處起來也很不自在。
可隋風如此,他又覺得情有可原。
再熟悉一些,就會發現這性格也有它的可愛之處。
他當然不會二十四小時惦記對方,不然他偌大的集團還要不要管理了。
但如果說在許多不經意的瞬間想起對方……好像確實又有這麽回事兒。
有其他男人跟隋風說笑,他煩躁得甚至想當場表演一個物理斷網。
而當他誤以為對方在給隋風送玫瑰花呢,他又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脾氣。
隋風被何瑞程傷害,他做夢都是眼睜睜看著隋風挨打,自己卻無能為力,隻得忍著劇烈的心痛眼睜睜看著的場面,隋風那張蒼白的臉也始終在他腦子裡晃。
隋風抱著玫瑰花衝他笑,說一句好看,他就“胡思亂想、妄加揣測”,可說不定對於隋風來說,“那就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對話,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對方動沒動心尚未可知,動心的反而是他?
一切都是他在憑空想象,自作多情?
這套愛情理論幾乎完全重塑了施臨卿的愛情觀,連帶著推翻了他先前的所有揣測,讓他的臉隱隱地發了燒。
只是不知,那到底是激動的,還是羞惱的。
施臨卿隱隱約約覺得,心理醫生這套理論應該是對的,可他還是忍不住掙扎一下:“這套理論具有普適性麽?”
說不定每個人墜入愛河時的心理感受都不同呢?畢竟這種主觀感受又不能用科學數據客觀統計。
心理醫生笑道:“其實您現在心裡應該已經有結論了。”
“關於愛情的理論有很多,每個人也都有各自的體會。”
“當我們願意相信自己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所有能支持驗證我們想法的理論,都會被奉為圭臬。”
“而當我們拒絕承認愛上那個人的時候,就算所有理論都告訴我們‘你愛上ta了’,我們也只會覺得,都是胡扯。”
“更何況,我也沒有在告訴您什麽理論。”
“我只是給您講了一個故事,講了講我自己的感受。”
“至於您願意從中尋找共鳴,還是一笑置之,那都是您自己的選擇。”
施臨卿沉吟良久,突然開口問道:“你和那個女孩兒,後來怎麽樣了?”
心理醫生臉上的笑容淡了些許:“沒有後來。”
“我們不是一個班級的,所以除非刻意製造機會,很難有什麽接觸。”
“她第一次主動跟我說話,是畢業之前讓我填寫同學錄——同年級眼熟點的同學,她都找了。然後我們就畢業了,再也沒有見過面。”
施臨卿一愣。
那麽刻骨銘心的愛戀,居然連交集都沒怎麽有過嗎?
對方幽幽一歎,不知是在對他說,還是在對自己說。
“我最大的遺憾不是沒有跟她談過戀愛,也不是沒有在蘿白畢業的時候向她表白。”
“而是之前有那麽多可以出現在她面前的機會,我卻一次也不敢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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