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怎麽能這麽想我?”
何瑞程越想越不對勁,總覺得這小子在演他。
可他沒有證據,而且這麽多年來,隋風膽小怕事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了,他每次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總是又自己說服了自己。
說不定他就是手勁兒大了點,他自己也不知道呢?
而且說出來也只會顯得他自己很弱雞,連人家輕輕給他拍一下背他都承受不了似的。
何瑞程把臉憋成了豬肝色,最後還是粗聲粗氣道:“沒事。”
施臨卿看見這一幕,緊緊蹙著眉,不願再欣賞這兄友弟恭的場面,打斷道:“你不是來道歉的?”
言外之意,道完歉你就可以走了,開始吧。
何瑞程臉色一僵,完全沒有想到施臨卿竟然會這麽不給他面子。
但如果他真那麽有骨氣反抗對方的話,他今天也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於是他隻好不情不願地對隋風道:“……對不起。”
隋風眨眨眼:“表哥怎麽突然這麽說?你哪有對不起我?”
只是道歉還不夠,還得懺悔個一二三四五出來。
“……”
何瑞程咬牙切齒道:“我不應該跟你打架。”
隋風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這個。我還以為表哥突然想跟我道歉,是因為……呢。”
這個停頓很有靈性,施臨卿很快察覺到不對,追問道:“因為什麽?”
隋風欲言又止,很不願意張口的樣子,但糾結片刻,還是說了:“我還以為是因為表哥知道了在我房間裝攝像頭是不對的,才特地來道歉的。”
“砰”地一聲,施臨卿手裡的杯子重重砸在了桌上。
他的眼神像刀片一樣,掃在何瑞程的臉上,就連聲音都透著十足的危險:“原來是你乾的?”
何瑞程臉色一白,話都說不清楚了:“你……你怎麽知道?不對,不是我,我沒有!”
“你不知道這是違法的?想坐牢,是不是?”
施臨卿本來就不是什麽好相處的人,何瑞程又畏懼他的權勢,此刻他毫不收斂周身的氣勢,就更讓何瑞程慌張得語無倫次。
他慌不擇言道:“憑什麽說是我乾的?你們有證據嗎?憑空造謠汙蔑別人也是違法的,別以為我不懂法律!”
隋風確實沒有證據,剛剛也只是詐一詐他罷了。
可他這副表現,足以說明隋風的猜測是對的。
聽了他的話,隋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連眼眶都微微紅了:“表哥……”
“我一直以為你只是不喜歡我而已,沒想到,你居然真的這麽恨我。”
“我還一直覺得,只要我好好表現,我們就一定能解開先前的那些誤會,重新做一對好兄弟。”
“原來都是我的一廂情願麽……”
突然,隋風猛地站起了身:“我明白了。”
“我以後不會再這麽傻下去了。”
“既然你不願意有我這個弟弟,那我就當自己也沒有什麽表哥。”
“我不會再自作多情,一廂情願地湊上去了。”
“你走吧!”
全程沒找到機會插上一句話的何瑞程:“……”
這都什麽跟什麽?
他在發什麽瘋?
怎麽著,我還什麽都沒乾,他怎麽就突然自我覺醒又蛻變了?
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可何瑞程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對。
隋風也不在乎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隋風只是在找一個契機,讓施臨卿察覺到他的變化,為以後順理成章做個鋪墊罷了。
畢竟……
他從前沒想過會和施臨卿有什麽以後,當然也不在乎這個。
可現在不同了。
他既然決定了要和施臨卿有……有長久的接觸,那就不能總這樣演下去吧。
演一輩子,多累啊。
隋風滿意地看著施臨卿眼裡滿滿的動容和……心疼。
似乎還有一絲“孩子終於長大了”的欣慰。
何瑞程被揭了老底,哪好意思再在這賴下去,表面垂頭喪氣、內心罵罵咧咧地走了。
施臨卿看著隋風泛紅的耳朵,隻以為他是被何瑞程氣的。
殊不知,是因為某人剛剛無意間想到了“一輩子”這三個字,被自己那一瞬的想法羞到了。
明明他們還什麽都沒發生呢……怎麽就想到那兒去了?
隋風恨鐵不成鋼地在心裡給自己咣咣來了兩拳,責怪自己想得太多。
何瑞程走了,偌大的包間就只剩下他們兩個,那點從見面開始就在他們周身蔓延開來的曖昧氣息頓時盈滿了整個空間。
明明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半晌,施臨卿才主動開口,打破了這一片沉寂:“你剛剛做得很好。”
隋風抬頭望去,只見他眼含鼓勵的笑意。
這次見面,施臨卿似乎變得不太一樣了。
準確來說,他們兩個都變得不太一樣了。
施臨卿周身的氣息驀地柔和了不少,比起從前的凌厲,更多了些年長者獨有的溫厚和寬和。
可偏偏這溫厚寬和,似乎又只是對著他一個人的……畢竟在對上何瑞程的時候,對方的威勢依舊。
隋風雖然沒有經驗,但又不傻,很快就察覺到這其中的變化。
而他自己,又為這份獨一無二隱隱地品出幾分欣喜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