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因為他們倆都從沒體驗過住校生活,所以整體對即將開始的大一新生活還是比較期待的。
槐大這個搶宿舍的系統界面做得跟電影院選座似的,床位只要被選中,就會顯示“已鎖定”,其他人便不能再選擇了。
不過稍有不同的是,在“已鎖定”三個字旁邊,還會顯示這個床位所有人的姓名。
榮令行美滋滋地盯著他和隋風的名字看了又看,突然脫口道:“我靠!”
隋風借用著施臨卿的電腦,頂著施臨卿監工一般嚴肅的視線,也不好意思一直在這裡打擾人家。
剛打算關掉電腦離開書房,就又聽見了榮令行的話:“怎麽了?”
榮令行:“我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
“小風,你說,一個學校的同一屆新生裡,出現重名的兩個人的概率有多大?”
隋風根據概率學冷靜分析道:“如果是常見姓氏,名字也不特殊的話,概率還是很大的。”
“那如果……姓氏不常見,名字也有點特殊呢?”
“……”
隋風冷靜分析不出來了。
他看了一眼這個四人間的另外兩個床位所屬人姓名,直截了當地問道:“冉溪、凌也,說吧,哪個是你認識的人?”
榮令行卻突然有了自己的小秘密似的,警惕又慌張地欲蓋彌彰道:“哪個我也不認識,先掛了哈!”
說完,不待隋風追問,手機裡就傳來了“嘟——嘟——”的掛斷聲。
隋風一臉懷疑人生的表情盯著手機。
這還是從小到大,榮令行第一次主動掛斷跟他的通話!
施臨卿一直在一旁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直到現在,才出聲打斷了隋風的思考:“你們都是成年人了,有秘密不想讓朋友知道,也是很正常的。”
言外之意,你們已經不是上廁所都要手拉手一起去的幼兒園小朋友了,關系再好也不用總黏在一塊兒無話不說。
隋風還沉浸在“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的失落之中,聞言想也沒想就反駁道:“他還有兩個月才滿十八歲,算什麽成年人。”
施臨卿:“……”
一陣靜謐之中,隋風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剛剛跟榮令行交流的過程中,語氣似乎有些過於活潑和強勢了,這完全不符合他辛辛苦苦在施臨卿心目中樹立起來的人設形象。
但這也不能完全怪他。
畢竟他和榮令行實在太熟悉了,一對上榮令行,他根本裝不出來平時那副唯唯諾諾受氣包的模樣。
為了避免多說多錯,一不小心再在施臨卿面前露出什麽馬腳,隋風決定走為上計,溜之大吉。
“我……我有點困了,先去睡覺了。晚安。”
說完,也不待施臨卿回應,他就退出頁面關掉電腦,溜回自己的客臥去了。
施臨卿看他不過轉瞬之間就又恢復了先前的那副模樣,頓時有些不悅起來。
跟發小在一起就有那麽多話說,心情愉悅,表情生動,對上他卻隻想躲得遠遠的?
但理智卻告訴他,這也沒有什麽不對。
那是長年累月建立起來的信任和依賴,是經過時間和變故考驗的堅實友情。
隋風不跟榮令行這個比親兄弟還親的發小親近,難道還要跟他這個只知道冷臉以對、用冷言冷語把對方推得遠遠的表面聯姻對象親近不成?
隋風才不知道他在盤算些什麽,一心隻想弄清楚榮令行的反常之處,揭開他藏著的小秘密。
榮令行不接電話也沒關系,他可以發消息。
“冉溪這個名字還挺好聽的。你背過那首詩沒有?柳宗元的《冉溪》。”
榮令行才不愛背古詩呢,教材規定必背之外的詩詞他基本都沒聽過。
但在好兄弟面前還是得裝一裝蒜,盡量給自己留點面子的:“應該背過吧?畢竟是柳宗元寫的呢。”
反應很平靜,能讓榮令行有那麽大反應的,應該不是這個室友。
隋風心裡有了數,便開始不緊不慢地試探:“凌也這個名字也不錯,但就是有點耳熟。我好像聽你提起過?”
本以為榮令行會堅決抵賴或是乾脆裝死,沒想到不過兩秒,他便哀嚎著回復道——
“你的眼神要不要這麽好啊啊啊!”
隋風一怔。
其實他只是隨口一誆,沒想到榮令行上鉤這麽快。
但……榮令行說的是他“眼神好”,而不是記性好?
隋風眯起眼睛沉思片刻,終於從紛雜的回憶裡撥出一點思路來。
他把聊天記錄翻到前些天,高考錄取結果剛出來不久,榮令行興奮地給他發了一堆照片。
是他們高中路燈新掛上去的巨幅海報,配字:“熱烈祝賀我校優秀學子榮令行被槐城大學錄取。”
照片上的榮令行露出一排白牙,笑得張揚又得意。
當時,隋風一邊真心實意地對他說恭喜,一邊真情實感地慶幸自己的學校沒有這種把畢業生照片掛在路燈上供人膜拜的傳統。
榮令行發過來的照片各個角度都有,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完美展示了自己被高高掛起的榮耀。
但恰巧,其中就有一張漏網之魚——
每杆路燈,都是左右各掛著兩張海報的。
被並列掛在榮令行旁邊的那位“優秀學子”,也一不小心入了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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